秦如霜抓起案上的官窑白瓷瓶,狠狠砸在地上,“哐当”一声碎成满地狼藉。
“到底是谁!是谁把这脏水泼到我头上的!”她胸口剧烈起伏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眼底淬着毒般的恨意。
“姑娘!您小心些!”贴身丫鬟芳儿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扑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,“您现在可不能动气啊!”
秦如霜猛地甩开她的手,怒火攻心之下竟扬手就要往自己小腹上捶——若非芳儿眼疾手快死死抱住她的胳膊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拦我干什么!反正横竖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!”她嘶吼着,眼泪混着怒意滚落。
忽然,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浑身的戾气瞬间凝成一股阴恻恻的寒意,直盯得芳儿脊背发毛。
“染儿呢?”她一字一顿地问,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芳儿腿一软差点跪下,声音发颤:“回、回姑娘,染儿她……熬不住那刑,昨儿个就被拖去乱葬岗了……”
“拖去乱葬岗了?”秦如霜重复着,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,她猛地揪住芳儿的衣领,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肉里,“都是那个贱人!若不是她嘴不严泄了风声,若不是她贪生怕死招了供,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!”
她猛地推开芳儿,看着地上的瓷片碎片,眼神狠戾如刀,“她死得便宜!那些传闲话的、背后搞鬼的,我一个都不会放过!”
芳儿跌坐在碎瓷片旁,扎得掌心渗出血珠也不敢作声,只死死低着头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
秦如霜扶着桌沿缓缓站直,指尖冰凉地抚过小腹,眼底的疯狂渐渐沉淀成一片深不见底的阴翳。
“去,把我梳妆匣最底层的那支银鎏金簪子拿来。”她声音冷得像冰。
芳儿不敢耽搁,爬起来踉跄着去取了簪子。
那簪子样式古朴,簪头雕着不起眼的缠枝纹,只有秦如霜知道,纹络缝隙里藏着秦家暗线的联络暗号。
她捏着簪子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,借着窗外的微光用指甲挑开缠枝纹里的蜡封,取出一张卷成细条的密纸。
展开看罢,她冷笑一声:“果然是柳婉儿那个贱人搞的鬼,亏我还把她当姐妹!”
原来柳婉儿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,当初与海中和青梅竹马,本以为能成海家少夫人,却被秦如霜的赐婚截了胡,一直怀恨在心。
这次不仅买通了染儿泄露消息,还故意散播她与北狄皇子、贤王等人的谣言,就是要毁了她的名声。
“芳儿,”秦如霜将密纸凑到烛火上烧尽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,“你去给暗卫传个话,让他们‘好好’伺候柳婉儿——我要让她知道,什么叫生不如死。另外,再备一份厚礼,送去海阁老的病房,就说我感念长辈恩情,愿为海阁老祈福诵经,日夜不离。”
芳儿一愣:“姑娘,您这是……”
“海家现在乱成一团,海中和又对我心存愧疚,”秦如霜抚摸着小腹,眼神变得锐利,“我若此时表现得温顺懂事,再暗中帮海中和一把,让他在家族里站稳脚跟,他还能容不下我和这孩子?至于那些谣言,只要柳婉儿‘招认’是她恶意诽谤,再让几个‘证人’出来澄清,自然不攻自破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窗外飘起的细雨,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:“至于青格勒、贤王他们……只要我成了海家的少夫人,谁还敢拿过去的事做文章?这京城里的风言风语,向来是来得快,去得也快——前提是,得有人给它找个新的由头。”
芳儿看着自家主子瞬间恢复镇定、运筹帷幄的模样,只觉得背脊更凉,连忙躬身应道:“是,奴婢这就去办!”
秦如霜重新坐回梳妆台前,看着镜中脸色虽有些苍白、眼神却无比坚定的自己,缓缓抬手,将那支银鎏金簪子插回了发髻。
这京城里的浑水,既然有人先搅了起来,那她就索性再添一把火,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