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身刚在石墩上轻轻一撞，平阳郡主便从舱内快步走出，她一身绛红罗裙，平日里温婉的眉眼此刻拧成一团，厉声下令：“快！搭好跳板！动作麻利点！”
两名船夫不敢怠慢，立刻扛着宽木板跑上前，将木板一端搭在船舷的铁环上，另一端牢牢固定在码头的石桩上，还用粗绳缠了三圈。
舱门口，齐禹早已将怀清打横抱起——怀清脸色苍白如纸，额角沁出的冷汗浸湿了鬓边的碎发，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，唯有攥着齐禹衣襟的手指还带着几分力气。
方才刺客那柄淬了寒光的匕首直劈她胸口，若不是贴身裹着那件额外软猬甲，薄如蝉翼的甲片上密密麻麻的细刺挡住了刀刃，此刻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殒。
“多亏了你贴身带着这软猬甲，不然今日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。”姜予棠踏上跳板，看着怀清虚弱的模样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。
怀清勉强扯了扯嘴角，刚想开口询问，声音却细若蚊蚋：“大嫂……阿霖和阿媛他们……可还好？两个孩子年纪小，可别被方才的动静吓着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身体晃了晃，靠在齐禹怀里。
“他们有奶娘看着，在里舱吓得哭了两声，现在已经稳住了，你别操心别人，先顾好自己！”姜予棠连忙上前扶了一把，语气带着几分急切。
“别多说话，先去医馆！”平阳郡主快步跟上，目光越过人群扫向码头入口，见何年友带着衙役举着火把匆匆赶来，便转头对身边的侍女绿萼吩咐：“你立刻去街口的‘回春堂’，让李大夫带着金疮药、银针和担架过来，就说是本郡主要用，让他一刻钟内必须到！”
绿萼应声“是”，拔腿就往街口跑去，裙裾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残影。
怀清靠在齐禹怀里，抬手轻轻摸了摸胸口——软猬甲的尖刺虽挡住了刀刃，可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她胸口发闷，连呼吸都带着隐隐的痛感。
“刺客……抓住了吗？”她轻声问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已经被护卫捆住了，何年友马上就到，会接手审案，你放心养伤便是。”齐禹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，语气坚定，“当务之急是让李大夫给你瞧瞧，看看有没有震伤内脏。”
话音刚落，远处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伙计的吆喝声——绿萼已经带着回春堂的人赶了过来，两个伙计抬着担架，李大夫背着药箱，一路小跑着到了码头。
回春堂的伙计放下担架，小心翼翼地铺好软垫。
童锦瑶和绿萼一左一右扶着怀清，齐禹则托着她的后背，慢慢将她安置在担架上。
怀清刚躺下，便忍不住蹙起眉头，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平阳郡主亲自撩开身后轿子的轿帘，看着伙计们稳稳地将担架抬进轿中，才转头看向快步走来的何年友，语气严肃：“何少尹，此案事关重大，刺客的审讯若有半分进展，立刻派人去郡主府别院报信，不得延误。”
“下官遵令！”何年友拱手应下，目光扫过轿中怀清的身影，又转向被两名衙役按在地上的刺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