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人意外的是,惠安帝最终并未即刻惩处安王,只是将案子暂且压下,只说“再查”。
怀清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,轻声道:“圣上大约是……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吧。”
齐禹点头,眉宇间带着几分了然:“是啊,教出的皇子一个个出岔子,或贪或戾,哪一个拿出来不是打他的脸?帝王心高气傲,最不愿承认自己治家无方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可话又说回来,若是皇子们都太优秀,怕又要生出另一种烦恼——个个锋芒毕露,难免争权夺势,到时候朝堂动荡,怕是更难收场。”
这话极轻,轻得只对面的怀清听得见。
帝王家的权衡,从来都是这般难:松一分,怕皇子们不成器;紧一分,又怕他们太成器。
惠安帝此刻的犹豫,说到底,不过是在“承认失败”与“担惊动荡”之间两难罢了。
“秦王那边如何了?”怀清问。
齐禹正低头看着案上的订单册,闻言抬了抬眼,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:“昨日收到秦王那边递来的信,只说‘时机近了’。”
怀清端起茶杯抿了口,眸底闪过一丝了然:“他倒是沉得住气。咱们这边先动了安王,贤王那边也刚解了禁足,本是他出手的好时候,却迟迟没动静,想来是在等安王这桩事彻底定局。”
她放下茶杯,指尖轻轻敲着桌面,“不过也该快了。咱们这边单打独斗太久,秦王若再按兵不动,等安王的风头过去,贤王回过神来,再想动手怕是难了。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齐禹“嗯”了一声,将订单册推到一旁:“信里还提了句,让咱们盯紧沈阁老。”
怀清点头:“看来他心里早有盘算。也好,两边配合着来,总比咱们一头热强。”
窗外的月光透进来,落在她脸上,映得眼神清亮,“就等着看秦王那边,能拿出什么手段吧。”
秦王府的书房里,烛火摇曳,映得四下一片沉静。
谋士躬身立于案前,低声问道:“殿下的意思是,这桩事,要等王妃入京之后再议?”
秦王正指尖轻叩着桌面,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,闻言缓缓颔首,声音平稳无波:“是。”
这个字落地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谋士虽心有疑惑——眼下安王之事正是撬动局面的好时机,为何要等一位王妃?
但见秦王神色笃定,便知他已有更深的盘算,遂不再多问,只应了声“属下明白”,便躬身退了出去。
书房内复归寂静,秦王抬手揉了揉眉心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。
他要等的,从来不止是一位王妃,更是她背后那股能让棋局彻底盘活的力量。
时机未到,多等几日又何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