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氏轻轻叹了口气，拿手帕按了按眼角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：“你说这俩孩子，怎么姻缘就这么波折呢？”
夏兴南刚从外头回来，见她对着窗外出神，便知又是在愁怀谦的事，走过去挨着她坐下：“又在想怀谦的事？”
“可不是嘛，”于氏转过头，眉宇间的愁绪更重了，“淑姐儿还好，跟灌朗的亲事定得早，虽说还得等几年，可总归是有个准头。可怀谦……”
她话没说完，又重重叹了口气，“那天为了帮平阳郡主，他那话出口得太急了，说什么心悦郡主，结果人家郡主当场就给否了。这往后传出去，谁家姑娘肯嫁他？哪家贵女不要脸面，能容得下这话头？”
“当时也是情急，怀谦那孩子心善，见不得郡主被人刁难去和亲。”夏兴南沉声道，“只是这话确实不妥，传出去是有些碍眼。”
“何止是碍眼？”于氏急得提高了些音量，“那是毁名声啊！咱们家虽是农户，可在京里不比青州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。真要是因此耽误了怀谦的亲事，我这当娘的，心里怎么过得去？”
夏兴南拍了拍她的手背，温声道：“你也别太急。儿孙自有儿孙福，咱们做爹娘的，总不能替他们活一辈子。”
于氏眼圈微红：“我能不急吗？都是我的孩子……”
“要不，咱们还是回青州吧？”夏兴南忽然开口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，“我这几日总想起青州的老邻居，想起村口那棵老槐树，夜里都能梦见槐花飘进窗来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沉了沉，“再说，京里这地方，人情世故比蛛网还密，咱们年纪大了，眼神儿也钝了，万一哪步走岔了，没帮上清姐儿他们，反倒给他们惹了麻烦，那才是真的罪过。”
于氏沉默了片刻，指尖绞着帕子：“回青州……倒也是个法子。只是清姐儿他们在这儿，能放得下心？”
“清姐儿如今行事稳妥，身边又有国公府帮衬，错不了的。”夏兴南劝道，“咱们回去，守着老宅，过几天清净日子，也让孩子们少些顾忌，不是更好？”
于氏望着窗外檐角的飞翘，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，声音低低的：“你说得是，回去吧。在这儿待着，心总悬着，没个安稳时候。”
隔天，她便把怀清、怀谦等人都叫到跟前，说了要回青州的打算。
怀清听了，心里是有些动摇的，只是眼下还有许多事缠身，实在走不开。
一旁的齐禹也静静听着，没多言语。
怀谦一咬牙，朗声道：“行！我跟你们一起回青州。等把你们送回去，我再动身去北境上任。”
“这才像话。”于氏刚松了口气，就听见怀淑带着哭腔拉着她的袖子：“娘……我舍不得你们走啊。”
说着还往于氏怀里蹭了蹭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。
于氏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嗔道：“都已是说亲的人了，还这般黏人。”
说着，目光不经意扫过怀谦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毕竟怀谦的亲事还悬着，此刻说这些，怕伤了孩子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