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隐在空间的无形屏障后,指尖轻叩屏障,一道无声的口讯便飘向巷口——人在屋顶。
齐禹眼帘微抬,目光扫过巷尾那间矮屋时,眼底翻涌的焦灼霎时敛去,沉淀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翻身下马的动作轻得像坠叶,落地时仅对身侧亲卫递了个眼色。
那亲卫心领神会,抬手比出个手势,八百禁军便如活水般漾开,分作四队:两队贴墙根潜行,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细若蚊蚋,悄无声息封住巷口巷尾;一队如灵猿攀附上两侧邻屋的屋顶,弓上弦、刀出鞘,箭簇的寒光死死锁着矮屋的房梁;最后一队则守在矮屋四周,连檐角垂落的蛛网都未惊动分毫。
不过片刻,那间灰扑扑的矮屋已被围得铁桶一般。
檐下蛛网仍在风里轻轻晃,墙根蒿草纹丝不动,仿佛这巷子里从未有过动静。
齐禹立在巷口的槐树影里,声音压得比风还低,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:“屋顶留活口,其余出口,敢动者,格杀勿论。”
亲卫抱拳应诺,动作轻得只剩衣料摩擦的微响。
空间里,怀清望着禁军如鬼魅般织就的天罗地网,连屋顶瓦片的缝隙都被邻屋弓箭手的视线穿透,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。
她目光扫过矮屋房梁,方才那道黑影正死死贴着瓦片,大约是听见了周遭的动静,连呼吸都屏得极轻——此刻别说是插翅,便是敢掀半片瓦,怕也会被箭簇钉在当场。
齐禹负手立在阴影里,目光始终锁着那扇紧闭的木门。
他知道怀清在看,也知道里面的人跑不了。
暮色漫过矮屋的飞檐,怀清凝神细看,西厢屋顶第三片瓦却微微翘着边,檐角还勾着半片枯败的槐叶,在风里颤得格外扎眼——与周遭严丝合缝的青瓦格格不入。
她立刻将这发现传过去,齐禹瞳孔微缩,顺着指引抬眼,果然见那片瓦在风里轻晃,底下隐约有团黑影随着瓦的弧度蜷缩着。
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,左手悄然探入腰间,三枚淬了麻药的飞镖已稳稳捏在指间。“西厢屋顶,第三片瓦下。”
他对亲卫低语,话音未落,身形已如蓄势的猎豹窜出槐树影。
亲卫们瞬间会意,邻屋的弓箭手猛地调转箭头,箭矢齐刷刷对准那片瓦,箭尖的寒光在暮色里亮得刺眼。
屋顶的黑影显然察觉到杀机,猛地想往屋脊另一侧滚。
就在他动身的刹那,齐禹手腕一振,三枚飞镖带着破空的锐响,呈品字形射向那片瓦。
“噗嗤——”
最,狠狠钉进黑影蜷曲的小腿!
“唔!”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屋顶传来,那黑影动作猛地一滞,身子像断线的风筝般往下滑,眼看就要从房檐摔落。
“抓活的!”齐禹低喝一声,邻屋的禁军已如猿猴般窜上矮屋屋顶,手中的绳索带着铁钩甩出去,稳稳缠住黑影的腰。
怀清在空间里松了口气,看着那黑影被禁军死死按在瓦片上,挣扎间,脸上的面具“啪”地坠落在地。
她眯眼望去,那张脸苍白如纸,左眉骨下有道浅淡的疤,竟与她在破庙撞见的并非同一人。
若不是他左手不自然地蜷着,分明带着伤,她几乎要疑心自己半道跟错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