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次我不会了。”怀淑见她神色沉郁,忙拉了拉她的衣袖,小声保证,“再遇到这种事,我一定先看脚下。”
怀清望着她澄澈的眼睛,又气又心疼。
这傻丫头,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小心,竟没明白这事里藏着的祸心。
她捏了捏怀淑的脸颊,沉声道:“不是下次注意脚下,是往后……”话音未落,怀清忽然住口——往后,有她护着便是。
她转了话头,问道:“二哥呢?”
“二哥一早就去上值了。”怀淑答道,手里还攥着那枚绣花针。
见妹妹神色如常,没被这事吓着,怀清悬着的心彻底落下。
剩下的,便是该算的账了。
她扬声唤道:“秋肃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隐在暗处的秋肃应声现身。
“你去趟二公子那里,让他递个话,约颖阴侯三公子灌朗在揽月阁见面。”怀清语气平静,眼底却透着几分冷意,“就说,我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秋肃领命退下。
怀清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,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。
不管这场意外是冲着谁来的,她总得先见见这位灌朗,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,再做打算。
这事在她看来,原不算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,淑姐儿自己也懵懂无知,没将这“衣衫不整被人撞见”当回事。
可怀清心里清楚,这世道容不得女子有半分行差踏错——若真被有心人抓住这点大做文章,拿着淑姐儿的名节嚼舌根,传得人尽皆知,那往后哪家还敢正经求娶?
淑姐儿的婚事,怕是真要被耽误了。
淑姐儿年纪尚小,婚事原是不急的。但此事既已出了,若这位灌朗当真品行端正、值得托付,倒也不妨将这层关系顺势定下,省得日后再被人拿来说嘴。
只是眼下一切都还说不准,总得她先见过灌朗本人,摸清他的脾性底细再说。
况且,真要论及婚嫁,最终还得问问淑姐儿自己的意思——纵然她年纪小,心里的意愿也该被好好听一听。
怀清替怀淑理了理鬓边碎发,状似随意地问道:“淑姐儿,你觉得那颖阴侯府的三公子,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怀淑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,歪头想了想,脸上露出几分茫然:“就是……救了我的人?当时只顾着冷了,没细看。”
怀清忍不住笑了,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:“傻丫头。那你有没有想过,往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嫁人?”怀淑眨眨眼,脸颊微微泛红,“大姐说什么呢,我还小呢。”她低下头,戳着绷子上的丝线,“我只想把绣坊开得大大的,让京里的姑娘都能穿上我做的衣裳。”
“可女子总要嫁人的。”怀清放缓了语气,“若将来真有合适的人,比如……就像灌朗这样,救过你,家世也过得去,你愿不愿意考虑?”
怀淑这下听懂了,脸更红了,把脸埋在绷子后面,声音细若蚊蚋:“我不知道……不过,要是他不嫌弃我笨,也喜欢看我绣花,或许……或许也不是不行?”
话刚说完,她又猛地抬头,瞪圆了眼睛:“大姐!你是不是又拿话逗我?”
怀清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:“不逗你。只是这事若真要论起,总得你自己点头才算数。你要是不喜欢,大姐绝不为难你。”
怀淑这才松了口气,又低头摆弄起针线,只是耳尖红得像要滴出血来。
怀清望着她懵懂又认真的模样,心里暗暗打定主意——无论如何,总要为妹妹寻一条最稳妥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