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墨,搜查行动持续至更鼓沉沉,齐禹才率众收队。
此番行动虽未擒获主谋,却也有所斩获——那些心理素质欠佳的喽啰被一一揪出,好歹能给各方一个交代。
这一招,打草惊蛇也好,敲山震虎也好,也算是暂告一段落。
翌日清晨,一家人吃早餐,国公夫人戚氏神色关切问道:昨夜究竟发生何事?
娘,有人妄图算计咱们齐家。齐禹神色凝重,语气低沉。
戚氏眸光一凛,追问道:是谁?
见儿子沉默不语,她心下已然猜到几分,指尖在空中虚比出字,压低声音试探:可是那位?
齐禹微微颔首,默认了母亲的猜测。
戚氏顿时怒不可遏,刚要拍案而起,却在瞥见丈夫齐国公投来的警告眼神时,生生将满腔怒火咽下。
一旁的怀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暗暗感慨婆婆也是个性情中人。
只听戚氏喃喃自语,语气里满是担忧:这可如何是好?我还盼着早日抱抱小孙儿呢......
话音虽轻,却被在场众人听得真切。怀清如今耳聪目明,齐国公与齐禹更是习武之人,听力敏锐,就连一旁的姜予棠和齐泽,也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。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,唯有隐隐的担忧在空气中蔓延。
齐禹见母亲忧心忡忡,沉声道:不必过虑。他尚未登那个位置,还动不得我们。况且圣上若还念着与父亲的情分......
话音未落,齐国公与戚氏对视一眼,眼底皆是复杂神色。
想当年,齐国公与惠安帝自幼相伴,一同读书习文、参军历练。在夺嫡的腥风血雨中,齐国公甚至为惠安帝挡下致命一刀。
只是君心难测,惠安帝虽觊觎戚家军的势力,好在这些年戚家主动示弱——戚老将军解甲归田,齐国公也渐渐放权,戚家军精锐已去大半。
这其中利害,圣上不会不懂。齐禹分析道,若无端再削减戚家军,又拿不出合理解释,在武将中的威望必然受损。他目光笃定,将话题转向关键:如今已确认付尚书手中握有重要物件,后日辰时便是分晓。
说到此处,他稍作停顿,条理清晰地部署道:若付尚书依约去见黑衣人,我们便扮作黄雀,半路截下信件;若他不顾及妻儿仍不愿就范,那便只能从他身上着手,细细搜查。
屋内众人凝神静听,紧张的气氛中,一丝希望悄然浮现。
齐禹所言不虚,有些未发生之事,徒增焦虑也是无用。
平日里,戚氏与姜予棠常听他们谈论这些,今日听来,不多时便也猜出个大概。
“我倒是从未见过付尚书的妻儿。”姜予棠忽而说道。
戚氏目光微凝,轻声回应:“我见过一面。”她顿了顿,思绪似飘回遥远的往昔,“那还是十几年前,付尚书刚中进士的时候。当年的科举舞弊案,他得以重考才金榜题名。记得那时,他夫人一路陪他进京赶考——既是结发妻子,又似贴身丫鬟,不辞辛劳,日夜照料。”
“听说夫人比他大三岁,原是童养媳出身。”戚氏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,“难能可贵的是,付尚书这些年来始终铭记旧情,未曾辜负这位患难与共的糟糠妻,这般情义,着实令人钦佩。”
怀清神色微诧,抬眸望向婆母:娘,您怎会对这些旧事记得如此清楚?
戚氏轻轻一笑,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,娓娓道来:我怎会忘?当年科举舞弊案闹得满城风雨,再加上,当年还有一事,就是三十多年前的康王受贿案,原户部陶尚书无端受牵连,那年朝中许多大臣联名求情,最终翻案,你秦姨母苦守多年,总算盼来沉冤得雪的日子。
这两件事......似乎并无关联?怀清蹙眉追问。
自然不相干。戚氏摇头轻笑,鬓边银簪随动作轻晃,我记得清楚,不过是因着陶家平反那日,实在叫人欢喜。
一旁的齐禹忍不住插话:娘,您就不能说些眼下用得上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