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有实证?帝王声音冷得能凝结霜雪。
随着应卫青一声令下,四名侍卫抬着雕花檀木箱踏入殿内。
箱盖开启的瞬间,满箱密函倾泻而出,暗红印泥在烛火下泛着妖异光泽——每封文书都盖着楚王私印!
惠安帝死死盯着那抹刺目的朱红,青筋在额角暴起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他恨不得即刻下令将那愚蠢的儿子拖出去杖毙,金銮殿内空气仿佛凝固,唯有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,将群臣的影子扭曲地投在蟠龙柱上。
帝王之怒,伏尸百万。这句古训在众人耳畔回响,谁也不敢抬头窥探御案上的密信内容。
唯有角落里,怀清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——信上不过是些精心编排的,她更感兴趣的,是那掌柜究竟如何被策反,竟能将楚王彻底拖入泥潭。
殿中群臣各怀心思:不知情者交头接耳,揣测着这场风暴的缘由;
略知一二的保持缄默,生怕引火烧身;
而安远侯等人早已汗透重衣,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精心布置的局竟被掌柜反戈一击,将关键证据偷梁换柱。
金銮殿内烛影摇曳,琉璃瓦上的夜露顺着蟠龙柱蜿蜒而下,将这场精心编织的浸染得愈发扑朔迷离。
惠安帝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群臣,玉阶下此起彼伏的朝服如翻涌的暗潮,如此明目张胆的朝堂纷争,显然早已超出了偶然的范畴。
帝王的视线在怀清素白的衣袂上短暂凝驻,又似被烫到般迅速移开。
退朝!
恭送圣上——
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撞在雕龙画栋间,震落梁间积尘。
怀清垂眸敛袖,将自己隐没在齐国公随行的阴影里,却不知她发间那支竹簪,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恍若随时要刺破这层诡谲的平静。
怀清姑娘受惊了。齐泽温润的嗓音裹着沉香气息袭来。
她福身行礼时:多谢世子。
二人话音未落,前方传来童阁老苍劲的笑声。
童阁老抚着雪白长须,与齐国公并肩而行时,袖口绣着的金线云纹几乎要缠住对方玄色蟒袍:国公爷,今日这场戏,可真是险中取胜啊。
齐国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,眼角余光扫过身后渐行渐远的怀清:童老谬赞。不过是有人想借前朝之事兴风作浪,倒让阁老跟着担惊受怕了。
担惊受怕?童阁老突然停步,苍老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利,他可没在他身上看到。
阁老不信?齐国公猛地按住腰间佩剑,青铜剑鞘撞在石阶上发出清响。
童阁老却笑得愈发高深,枯瘦的手指划过齐国公的玄色官袍。
夜风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,将未尽的话语撕成碎片。
齐国公望着童阁老渐行渐远的背影,终是什么也没说,抚了抚袖口,继续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