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如何得知?
他名下生意盘根错节,私盐买卖不过冰山一角。为了构陷国公府,他不惜自断财路。
怀清皱眉:可这头面一旦流入市场,珍宝阁也脱不了干系。
敢下这等狠手,定是留了十成十的杀招。齐禹指尖重重叩在光幕上,映得那团鸽血红晕剧烈震颤,细看这缠枝螭纹与点翠技法——分明是前朝昭仁皇后的陪葬规制。楚王要的何止是私盐罪名,他更想让国公府背上通敌叛国的铁案!
好毒的心思!怀清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檀木案几上渗出细密月牙痕。她盯着光幕里那抹猩红,仿佛看到前朝灭族时的满城血雾,这密信...
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。齐禹修长手指捏起泛黄信笺,烛火在墨迹上流转,映出国公府盐庄几个刺目大字。
他将密信塞回暗格时,眸光冷得能冻结夜色,就按他的剧本唱下去,看这场戏能翻出什么浪。
当真要让这些赃物进国公府?怀清攥紧腰间短刃,金属护手硌得掌心生疼。
她眼前闪过国公府张灯结彩的喜宴,若此刻这封密信与前朝头面现世...后果不堪设想。
夜风卷着铜铃声撞进窗棂,齐禹忽然抬手扣住她腕脉,体温透过衣料烫得人一颤:如今贸然调换,不过是逼楚王狗急跳墙。他阴毒谋划数月,后手必然环环相扣。与其疲于奔命,不如以静制动。
怀清咬着下唇别开脸,眼尾泛起恼意:可我...
话未说完,齐禹已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,指腹擦过耳垂时带起酥麻痒意。
我懂。齐禹俯身时,玄色衣袍翻涌如墨浪,裹挟着凛冽沉水香将她层层笼罩。温热呼吸扫过耳畔时,她脖颈泛起细密战栗,珍宝阁的暗桩、私盐的账本、还有这前朝秘宝...他指尖划过光幕里的鸽血红宝石,唇角勾起的弧度宛如出鞘的弯刀,楚王织就的网越密,收网时绞碎他的丝线就越利。
暗夜里,他眸光如淬毒的箭矢,直直钉在光幕上薛掌柜远去的背影。
诚然,楚王设局精巧,但如何将这局中利刃调转锋芒,还需细细筹谋。
回吧。齐禹抬手熄灭烛火,最后一点光晕在他眼底熄灭,唯有寒芒如星子闪烁。两人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,悄然返回致远轩。
夜风卷着廊下铜铃轻响,怀清却辗转难眠。窗棂间漏进的月光,在她紧攥的手背上投下斑驳阴影。
要眼睁睁看着国公府坠入陷阱,看着楚王得逞,这比剜心还疼。她摩挲着腰间短刃,刃身冰凉的触感却烧得掌心发烫。
齐禹有他谋篇布局的筹算,可她不愿只做按棋落子的局中人。
暮春的晚风穿林而过,将窗棂外的槐枝摇成碎影,在她苍白的面颊上投下细密的战栗。
女人攥着鲛绡帕的指尖泛白,仰头望着墨玉般的苍穹,银河倾泻而下的微光里,忽有两簇幽火自她眼底腾起,灼穿了沉沉夜幕。
楚王既已将权谋织成罗网,她便要化作淬毒的银梭,在这局中局里来回穿梭。素手抚过鬓边锋利的金步摇,寒芒映出她唇角冷笑,既然这深宫里没有光明,那就亲手凿穿黑暗。
只是该如何破局?
女人轻阖双眼,任凭烛火在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。
夜色渐深,两人隐入黑暗。月光洒落处,珍宝阁的飞檐在风中静默,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