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云的声音带着灵脉的回响,他伸手拂过老松树的枝干,树皮上突然渗出松脂,在晨光中凝成颗琥珀,里面裹着片泛红的枫叶——正是水鸟叼走的那片。
苏沐雪的泪水落在琥珀上,竟与里面的枫叶相融,化作道赤焰,顺着树干往谷外蔓延。
他们看见凌霜带着极寒殿的弟子,正在谷外的冰原上布下冰封阵,冰棱间的蓝光与焚天谷的火焰交织,在天际画出道七彩的屏障。
远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叶云抬头,看见魔渊的裂缝再次撕裂云层,这次涌出的不再是零星的魔修,而是披着玄甲的魔兵,他们的甲胄上刻满了夜煞的狼头纹,手中的长刀泛着吞噬灵力的黑光。
“看来夜煞不想给我们喘息的机会。”
叶云握紧破妄剑,青光在谷中掀起灵浪,“但他忘了,仙界的地脉里,藏着无数不想被奴役的魂灵。”
他转身看向苏沐雪,两人掌心相贴,离火与青光瞬间交融,在老松树上炸开无数光粒。
光粒落在每个守在谷口的人身上,牧民的弯刀、修士的法器、甚至孩童手中的木剑,都泛起相同的光芒——那是叶云散入地脉的元神,正在与所有心怀守护之人共鸣。
“仙门与凡人,本就该是一条心。”
苏沐雪的离火化作长鞭,缠住叶云的破妄剑,“这一战,我们陪你打。”
叶云的目光扫过谷口一张张坚定的脸,突然想起清玄长老的话:“人心若是齐,便是最利的剑。”
他纵身跃上老松树顶,破妄剑直指魔渊裂缝,青光如流星般划破晨雾,在天际写下两个大字:“迎战”。
回应他的,是响彻落霞谷的呐喊。
焚天谷的火焰、极寒殿的冰棱、西漠的弯刀、九大宗门的法器,所有力量汇聚成道洪流,迎着魔兵的冲锋,撞向那道撕裂仙界的裂缝。
光与影的碰撞中,叶云的身影与破妄剑的青光融为一体。
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而是真正的开始——魔渊的入侵已正式拉开序幕,往后的每一日,都将是守护与抗争。
但只要掌心的温度还在,只要身边的人还在,这柄剑,便永远不会停下。
老松树的枝桠上,那颗琥珀在晨光中流转,里面的枫叶红得像团火,映着远处正在厮杀的身影,也映着仙界大地上,无数正在觉醒的“守”字。
破妄剑的青光撞上魔兵洪流的刹那,叶云听见剑身上传来细微的嗡鸣。那是无数散入地脉的灵识在呼应——
清玄长老的元神、焚天谷副谷主的残魂、甚至那些被蚀灵砂吞噬的凡人怨念,此刻都化作剑刃上的锋芒,与他并肩而战。
“杀!”
魔兵阵中突然冲出个玄甲将军,面甲下的独眼燃着紫火,手中长戟横扫,竟将焚天谷的火墙劈出道缺口。
炎狱怒吼着扑上去,赤膊上的火焰图腾暴涨三丈,却被将军袖中射出的黑线缠住脚踝,狠狠掼在冰原上。
“是玄甲魔将的副将!”
凌霜的银枪如白蛇出洞,枪尖的蓝光撞上长戟,竟被震得虎口发麻,“他的甲胄上有夜煞的血咒,寻常灵力伤不了他!”
叶云的破妄剑突然转向,青光在空中划出个圆弧,将缠住炎狱的黑线斩断。
但就在这瞬间,更多魔兵顺着缺口涌入,他们手中的长刀沾着黑液,砍在牧民的弯刀上,竟让那些刻满“守”字的图腾瞬间发黑。
“用叶兄留下的灵息!”
苏沐雪的离火突然化作漫天火雨,每滴火星落地,都激起片淡绿的灵雾。
牧民们将弯刀插进灵雾,图腾上的黑色迅速褪去,反而泛起比之前更盛的红光。
叶云趁机跃上玄甲将军的肩头,破妄剑直指他面甲的缝隙:“玄甲魔将已死,你以为凭件染血的甲胄,就能挡住仙界的灵脉?”
将军的独眼骤然收缩,长戟反手砸向头顶。
叶云借势翻身,剑刃顺着甲胄的接缝滑下,青光竟在金属表面烧出串火星——那是清玄长老留在剑牌上的“破甲符”,此刻终于在灵脉的滋养下觉醒。
“不可能!”
将军的嘶吼里带着惊恐,他感觉甲胄下的皮肤正在发烫,那些夜煞种下的血咒,竟在青光中一点点消融,“夜煞大人说过,仙界无人能破他的血河大阵!”
“他没说过,人心能逆转乾坤吧?”
叶云的剑尖突然刺入面甲,青光顺着戟柄蔓延,将整杆长戟烧成通红。
将军在烈火中惨叫,玄甲寸寸碎裂,露出里面早已被蚀灵砂蛀空的躯体——那竟是具被魔渊操控的修士尸身,心口还插着半块北斗阁的令牌。
“是北斗阁的叛徒。”
苏沐雪的离火托起那半块令牌,上面的七星纹已被黑液腐蚀,“看来玄机子不是唯一一个被夜煞收买的人。”
叶云的目光扫过魔兵阵中,突然发现那些玄甲下的躯体,大多残留着仙门服饰的碎片。
他握紧破妄剑,青光在阵前凝成道巨大的“守”字:“你们看清楚!这些魔兵,都是被蚀灵砂控制的同胞!只要斩断夜煞的血咒,他们就能醒过来!”
话音未落,最前排的魔兵突然动作一滞。叶云看见他脖颈处的黑纹正在淡化,露出
“阿古拉!”
石磊突然哭喊着冲上前,手中的断剑指着那魔兵,“我是石磊啊!你忘了我们一起在落霞谷放马吗?”
魔兵的动作越来越慢,眼中的紫火渐渐被清明取代。
当他终于认出石磊时,手中的长刀“哐当”落地,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嘶吼,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。
“有用!”
苏沐雪的离火顺着地脉蔓延,在魔兵阵中烧出条通路,“叶兄,用你的灵识唤醒他们!”
叶云纵身跃至半空,破妄剑插入冰原,青光顺着剑穗往四面八方扩散。
他感觉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流失,但地脉中涌来的灵息却越来越盛——那是无数被唤醒的修士元神,正在与他的灵识相融。
“醒来!”
随着他一声断喝,青光突然化作无数光丝,钻进每个魔兵的眉心。
魔兵阵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,黑纹从他们身上剥落,露出裂缝中突然传来夜煞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“一群废物!”
紫黑色的雷霆从裂缝中劈下,落在冰原上炸出个巨坑。
夜煞的真身从坑中缓缓升起,这次不再是披着紫袍的虚影,而是具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兽,双翼展开遮天蔽日,獠牙上滴落的黑液,落地便化作滋滋作响的蚀灵砂。
“叶云,你以为唤醒几个傀儡就能改变战局?”
夜煞的巨爪指向问剑崖的方向,那里的地脉突然喷出黑色水柱,“我早已在仙界各处埋下血河支流,只要我一声令下,整个仙界都会变成万魔窟!”
叶云望向问剑崖,果然看见股黑液顺着灵泉逆流而上,所过之处,草木瞬间枯萎。
他突然想起剑柄里的玄甲碎片,上面刻着的“仙魔本无界”——或许,仙与魔的真正界限,从不是力量,而是选择。
“你错了。”
叶云的破妄剑再次亮起青光,这次不再只有他的灵识,还有无数被唤醒的元神在其中流转,“血河能污染灵脉,却污染不了人心。”
他转身看向苏沐雪,两人同时伸出手。
离火与青光在空中交汇,形成个巨大的太极图案,图案中,牧民的弯刀、仙门的法器、孩童的木剑,所有曾用来守护的东西都在发光。
“以我元神为引,以众生灵息为媒——”叶云的声音响彻云霄,“破妄剑,开!”
青光与赤焰突然合二为一,化作道贯穿天地的光柱,从落霞谷直冲魔渊裂缝。
夜煞的惨叫在光柱中响起,鳞片寸寸剥落,露出面还刻着北斗阁的七星纹。
“那是……清玄长老的灵核!”
凌霜失声惊呼,她终于明白夜煞为何能操控蚀灵砂——他吞噬了清玄长老的灵核!
光柱中的灵息突然暴涨,叶云看见清玄长老的虚影在灵核中挣扎。
他将所有灵识注入光柱,破妄剑顺着光柱飞去,剑尖轻轻点在灵核上。
“长老,该回家了。”
灵核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,清玄长老的虚影从里面挣脱,与光柱中的无数元神融为一体。
夜煞发出不甘的怒吼,身体在金光中消融,最后只留下片黑色的鳞片,落在叶云手中。
鳞片上还残留着蚀灵砂的气息,但叶云却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——手背的狼头印记已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,是个淡淡的“守”字。
魔渊的裂缝开始快速收缩,那些未被唤醒的魔兵随着裂缝退回魔域。叶云望着渐渐闭合的裂缝,突然想起玄机子临死前的话——
原来反灵玉的真正用法,从不是镇住血河,而是要让仙门与凡人的灵息相融,生出能净化一切的力量。
“结束了吗?”苏沐雪走到他身边,离火在她掌心渐渐平息。
叶云低头,看见冰原上的灵泉重新流淌,被黑液污染的土地正在泛绿。
远处的问剑崖下,重建的钟声隐约传来,那是幸存的仙门弟子在敲响新生的讯号。
“不,是开始了。”
他将破妄剑交给苏沐雪,“魔域的裂缝还在,只要人心有缝隙,魔渊就有重来的可能。但只要我们守住‘守’字,就永远不会让他们得逞。”
苏沐雪握紧剑柄,突然指向老松树的方向。晨光中,那颗裹着枫叶的琥珀正在发光,里面映出无数正在重建家园的身影——
仙门弟子帮牧民修补帐篷,牧民给修士送来食物,孩子们在刻满“守”字的石壁前嬉笑打闹。
叶云的目光落在落霞谷的入口,那里的晨雾已完全散去,露出条通往外界的小路。
路的尽头,更多身影正在赶来,他们手中或持剑,或握锄,脸上都带着同样的坚定。
他知道,这只是第一战。
魔渊虽退,留下的创伤却需要很久才能愈合,仙门与凡人之间的隔阂,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消除。
但只要破妄剑还在,只要“守”字还在,这条路就永远有人走下去。
“走吧。”
叶云伸手牵住苏沐雪,两人并肩走向那条小路,“还有很多地方,等着我们去守护。”
破妄剑的剑穗在风中轻摆,红绸上沾着的晨露,落在地上化作颗颗珍珠,滋养着新生的青草。
老松树上的琥珀在晨光中流转,里面的枫叶红得像团永不熄灭的火,映着两个相携远去的背影,也映着整个正在苏醒的仙界。
第一卷 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