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万年古籍(2 / 2)

你终于画完了那个复杂的齿轮组,满意地端详了片刻,然后,用一种近乎于结论的、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:

“她成为我的女人,我是很满意的。我们,是双向奔赴。”

“双向奔赴……”

这四个字,如同四柄烧红的铁锥,狠狠地,刺入了张又冰的脑海!

这彻底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!不是强迫,不是玷污,而是两情相悦?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,主动地、心甘情愿地,投入了这个“逆贼”的怀抱?这比单纯的肉体征服,要可怕一万倍!这意味着,你不仅征服了女帝的身体,更是彻底地,征服了她的心,她的意志,她的灵魂!

你没有给她时间去消化这份惊骇,而是话锋一转,提起了一个让她更为不齿的人。你轻轻地叹了口气,仿佛在谈论一件令人厌烦的、早已处理掉的垃圾。

“至于太后,她比女帝,要坏得多,纯粹是咎由自取。”你的语气中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。

“当她发现,她无法像控制先帝一样,来控制我时;当她发现,女帝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时,她便开始动一些不该有的心思。先是试图挑拨、毁灭我和女帝的关系,在发现完全做不到之后,她便选择了最后一条路——自荐枕席,用她那半老徐娘的姿色,来维持那份虚伪的可笑体面。”

你说的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沾满了污泥的刷子,将张又冰心中,那份属于太后,最后的“国母”形象,涂抹得肮脏不堪。一个充满了权力欲、嫉妒心、最后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来做交易,卑劣的妇人形象,清晰地,浮现在了她的眼前。

你放下炭笔,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,转过身,再一次,用那种平静而又深邃的目光,注视着她。

“政治,是具有残酷性的。”

你的声音,不大,却如同洪钟大吕,在空旷的办公室里,在张又冰那片狼藉的心灵废墟上,轰然作响。

“女帝也好,太后也好,她们最初的动机,都只是为了保证她们的权力不变,或者说,不被赶下牌桌。因为,在这个游戏里,赢家通吃,输家,是没有活路的。”

赢家通吃,输家,没有活路。

这十二个字,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张又冰那片混乱的脑海,也让她看到了一条她从未敢去想象的、通往世界真相的血淋淋道路。

原来,所有的礼法、道义、尊严,都只是牌桌上的点缀。真正的规则,只有这一条。

残酷,而又真实。

你看着她那张已经停止了哭泣,只剩下呆滞与麻木的脸,知道,你的“课程”,已经讲到了最关键的一步。

你缓缓地走向她,居高临下地,看着这个蜷缩在你脚边的、曾经的女神捕。

然后,你用一种近乎于温柔,充满了占有欲,宣示主权的语气,为这场“教学”,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。

“当然,现在的女帝,那是我的夫人。我很喜欢。”

这句话,像是一把重锤,狠狠地,砸在了张又冰的心上,将她心中最后一点属于旧世界的、名为“希望”的火苗,彻底砸灭。

她彻底地,放弃了思考。

她的哭出的眼泪了,已经干了。她的灵魂,仿佛被彻底抽空。她只是呆呆地,跪坐在地上,双目无神地,看着地面上那冰冷的水泥纹路,口中,无意识地,一遍又一遍地,重复着你教给她的、那条唯一的“真理”。

“赢家通吃输家没有活路……”

“赢家通吃输家没有活路……”

你看着她这副如同被抽走了灵魂,行尸走肉般的模样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废墟,已经清理干净。

现在,可以在这片空白的土地上,建造任何你想要的建筑了。 你没有去扶她,也没有去安慰她。

废墟,需要时间来沉降。在新的建筑拔地而起之前,让旧世界的尘埃,彻底落定。

你回到了你的王座,那张宽大的、充满了创造痕迹的工作台前。

你重新拿起了那根炭笔,你的世界,再一次,被简化成了白纸、线条、以及那些即将改变世界的、冰冷的几何图形。

“沙沙沙沙沙沙……”

那平稳而又富有节奏的声音,再一次响起。它像是一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、冰冷的安魂曲,为你脚边那个正在死去的世界,送上最后的哀悼。你没有再去看她,但你的感知,却如同无形的触手,笼罩着整个房间,精准地捕捉着她身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。你听着她的哭声,从压抑的呜咽,到渐渐平息的抽泣,再到最后,化为一片死寂。

你知道,第一阶段的“破”,已经完成了。现在,需要进行第二阶段的“立”。

你的声音,再一次,打破了沉默。依旧是那么的平淡,那么的随意,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对一个看不见的听众,阐述着你的理念。

“你是缉捕司的女神捕,”你一边用尺子,在图纸上画下一条长长的、笔直的龙骨线,一边说道,“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。刑部要你做什么,你便做什么。我不关心。”你的话,像是一阵冰冷的风,吹散了她心中那片名为“迷茫”的浓雾。

“就像这栋星月楼里,那些每天来看稀奇、白吃白喝的各路江湖高手一样。我从不关心他们来此的目的,是好奇,是贪婪,还是所谓的‘行侠仗义’。”

“我从到安东府,和燕王见面的那一刻起,就确定了我的目标。我要在这片贫瘠的,被遗忘的边陲,再造一个‘人间’。”

“再造人间……”张又冰那空洞的眼神中,第一次,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。

“对了,”你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,手上的动作,第一次,停顿了片刻,“我写的那第一册《时要论》,你是抢购到了的吧。”

你没有回头,却像是在她的脑海中,亲眼看到了那本被她奉为圭臬,却又给她带来无尽困惑的小册子。

“末尾,我留下的那首词,你还记得吧。”

你用一种近乎于吟唱的、充满了奇异魔力的语调,缓缓地,念出了那句足以颠覆时代的话。

“萧瑟秋风今又是,换了人间。”

轰——!!!如果说,你之前的话,是将她的世界观,砸成了一地的瓦砾。

那么,这句话,就像是一道创世之光,又像是一道灭世的闪电,狠狠地,劈进了那片废墟之中!

张又冰蜷缩在地的身体,猛地一僵!那句被她反复诵读、反复揣摩,却始终无法勘破其背后真意的诗词,在这一刻,与眼前这个男人,与他所做的一切,与这整个正在被颠覆的世界,完美地,重合在了一起!

她那已经停止了运转的大脑,在这一刻,被强行地,重新启动了!她不再哭了,也不再麻木地念叨着那句“赢家通吃”。一种比恐惧更深沉,比迷茫更锐利的情绪,从她那片心灵的废墟之下,破土而出!

那是一个顶尖捕头,在面对一个超乎想象,巨大到足以颠覆历史的谜团时,所产生的,本能的无法遏制的求知欲!

她的动作,变得缓慢而又僵硬。她的手,不受控制地,伸向了自己的怀中。

那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、无比珍贵的硬物。她颤抖着,解开了油布,露出了里面那本暗红色,充满了岁月沧桑感的古籍。

这本书,不是《时要论》。

这本书,是她的父亲,刑部郎中张自冰,穷尽半生私房钱,又欠下了无数人情,才从他的同僚,那个嗜好收集古籍的员外郎崔继拯手中,用五千两黄金的天价,换来的传家之宝!

据崔继拯所说,此书,是他早年间,在万金商会的一场秘密拍卖会上,从一个行为诡异的吐蕃喇嘛手中偶然拍得。而那喇嘛声称,这本暗红色的诗集,是他们在西北苦寒之地的万年冰川下,一处被冰封的上古遗迹里,从一个早已锈蚀的玄铁箱子中,发现的少数几件物品。

此书,被她的父亲,命名为《太祖遗刻》。

因为,书中的每一首诗词,其笔锋、其意境、其用词,都与史书中记载的三万年前,那位开创了大圣皇朝,传说中的太祖高皇帝,如出一辙!而这本书的其中一页,用方方正正印刷体所刊印的,正是那一句

萧瑟秋风今又是,换了人间。

这个秘密,是她最大的秘密,也是她父亲穷尽毕生所学,都在追寻,关于历史真相的唯一线索!

倘若在平时,她绝没有胆子,在一个能随意将皇帝与太后玩弄于股掌之间的、如同神魔般的存在面前,质问此事。那无异于,一只蝼蚁,在质问苍天!但现在,她那被你彻底击碎的信仰,反而给了她一种破而后立的、无所畏惧的勇气!

当所有的“法度”、“正义”、“尊严”都已化为泡影,那么,剩下的,便只有最纯粹对“真相”的渴求!

她凝聚起自己那已经涣散的心神,将那本暗红色的古籍,紧紧地抱在胸前,仿佛那,是她在这片冰冷的世界里,唯一的浮木。

她缓缓地,从地上,站了起来。

她的双腿,依旧在颤抖,但她的腰,却挺得笔直!

她那双红肿的眼睛,再一次,笔直地,射向了你的背影!

那里面,不再有迷茫,不再有恐惧,只剩下一种,不问出答案,便誓不罢休的、燃烧的、疯狂的执着!

她开口了。她的声音,不再是呜咽,不再是颤抖,而是一种,混合着极致的震惊与冰冷而决绝的清晰质问。

“这首词是三万年前,前朝太祖高皇帝所写!”

“你!”

她的声音,陡然拔高,如同出鞘的利剑,撕裂了这房间中,那虚伪的平静!

“你和前朝,和那位太祖高皇帝,到底是什么关系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