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,城墙的砖石被鲜血浸透,变成了暗红色。
城下尸积如山,城头亦是伤亡惨重,泰山都的老兵已经战死了近千人,新兵更是死伤大半。
葛从周的铁甲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,左臂被流矢射穿,鲜血浸透了衣袍,但他依然如一尊铁塔,屹立在城头。
颍州城,已是危如累卵。
……
陈州,帅府。
一名浑身浴血的信使,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,未及开口,便喷出一口鲜血,嘶声道:“大帅……颍州……颍州急报!”
李烨霍然起身,一把扶住他。
“申丛率军两万,猛攻颍州,葛将军……快撑不住了!”
信使说完这句话,便头一歪,气绝身亡。
大堂之内,空气瞬间凝固。
“主公,末将愿为先锋,即刻驰援颍州!”霍存第一个站了出来,双目赤红。
李烨没有立刻回答,他快步走到舆图前,目光死死钉在颍州和蔡州之间的那片区域。
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,脑中飞速推演着战局。
直接救援?两万蔡州军是最后的精锐,又是哀兵之势,正面硬撼,即便能胜,麾下精锐也必将损失惨重。
更重要的是,时间来不及了。
“申丛倾巢而出,其势虽猛,然利在速决。”李烨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响起,异常冷静,“颍州若能坚守,其军必疲。而其大军远征,后方老营,必是其死穴!”
众将闻言,皆是一愣,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。
“围魏救赵!”高郁失声惊呼。
李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不,是斩草除根。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,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“霍存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命你即刻点齐三千骑兵,偃旗息鼓,绕小路急行。到达颍州外围后,不必接战,只需在远处大张旗鼓,多竖旗帜,虚张声势,让申丛看到我军主力已至的假象,为我争取时间!”
“末将遵命!”霍存抱拳领命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
“赵猛!”
“末将在!”
“你率陷阵营,再点选两千精骑,备足三日干粮,轻装简从,随我来!”
李烨的眼中,杀机毕露。
“我们去抄了申丛的老家!”
夜色如墨,星月无光。
颍州城头的喊杀声似乎也随着夜幕的降临而稍稍减弱,但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却预示着白日的战斗何其惨烈。
申丛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,冷冷地注视着城头微弱的火光。
他知道,城中的守军已经到了极限。
再有一次,只要再有一次全力猛攻,这座城池就将易主。
就在此时,一支轻骑如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淮水支流旁的密林之中。
为首一人,正是李烨。
他亲自率领着陷阵营和两千精骑,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匕首,绕过了颍州战场,直插申丛大军后方的囤粮之所。
一名斥候飞马而来,在李烨马前低声道:“主公,前方十里,便是蔡州军的老营,守军不足三千,防备松懈!”
李烨抬起头,看了一眼东方已经微微泛白的天际。
他拔出腰间的横刀,刀锋在晨曦的微光中,反射出森然的寒芒。
“陷阵之志!”
他低喝一声。
“有死无生!”身后,八百陷阵营将士齐声回应,声如闷雷。
李烨陌刀前指,声音陡然拔高,化作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。
“全军,突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