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烨马鞭直指颍水方向。
“得令!”葛从周一声暴喝,四千铁骑分出两千,如同怒涛般卷向渡口。
留守的蔡军士兵还未接战便已魂飞魄散,丢下武器四散奔逃。
少数试图反抗的,瞬间便被铁蹄踏成肉泥。
渡口轻易落入手中。
李烨和高郁的目光,死死盯着上游方向,地图上那个用朱砂圈出的隐秘渡口野狐滩。
那里,才是计划成败的关键。
大军毫不停留,沿着河岸向上游疾驰二十余里。
一片荒凉的河滩出现在眼前,两岸是茂密的枯苇丛和乱石滩。
颍水在此处河道略显宽阔,水流因河床起伏形成回旋,显得相对平缓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河中心,大片灰白色的冰层尚未完全消融,在初春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!
“高判官!”
李烨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。
高郁早已下马,带着几名亲兵和斥候快步冲到河边。
他用特制的长杆用力戳击冰面边缘,又伏下身仔细倾听冰层下的水流声。
斥候小队的头目也赶来汇报:“节帅,高判官,冰层中心最厚处仍有二尺七八寸,边缘较薄,但昨夜严寒,应较昨日更坚,我等以重石试过,中心区域可行马。”
高郁站起身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他看向李烨,用力点头:“天佑我军,中心冰道可行,然需快,极快,不可停留。”
李烨眼中爆出慑人的精光:“葛从周,刘知俊,先锋渡河,以最快速度,铺开队形,抢占对岸滩头,后续跟上,不得迟疑!若有失足,不得救援!”
“诺!”
葛、刘二将抱拳,眼中尽是疯狂的战意。
这是真正的鬼门关。
葛从周亲自挑选了五百名骑术最精、胆气最壮的骑士,排成相对松散的纵队。
他深吸一口气,猛地一夹马腹,战马长嘶一声,率先冲向冰面。
马蹄踏在冰层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脆响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冰面在重压下呻吟、颤抖,细微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,但中心区域果然坚厚,并未破裂。
“快!跟上!”
刘知俊怒吼着,第二批骑兵紧随其后冲上冰面。
数千匹战马的重量叠加,冰层不堪重负的呻吟声越来越响,边缘处已有冰块碎裂掉落河中。
对岸的浅滩已经清晰可见,只有零星几个被马蹄声惊动的蔡军巡河哨兵,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兵天降般的一幕。
“放箭!”
葛从周在马上弯弓搭箭,一箭射翻一个试图吹号的哨兵。
渡河的骑兵们也纷纷张弓,稀疏的箭雨射向对岸,将那几个哨兵射杀当场。
当葛从周第一个踏足对岸坚实的土地,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。
后续骑兵如同潮水般涌过冰面,马蹄踏碎边缘的薄冰,溅起冰冷的水花。
冰层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,几匹稍慢的战马不幸踩中薄弱处,连人带马惨叫着坠入刺骨的河水中,瞬间被激流卷走,连挣扎都来不及。
无人回头,也无人停步,所有人都明白,慢一步,就是全军覆没。
朱瑾的骑马步卒也咬着牙冲上了冰面,沉重的脚步声让冰层的呻吟更加剧烈。
当最后一队士卒踉跄着踏上南岸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
中心冰道再也支撑不住,大面积崩塌碎裂,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巨大的冰块奔腾而下,彻底断绝了来路。
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断裂的冰河,如同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。
“整队,目标,商水!”
李烨的声音斩断了短暂的惊悸。
前路已断,唯有向前。
商水,是抵达许州前最后一个需要拔除的补给点,也是潜锋能否最终刺向目标的关键一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