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混账!”
朱温一脚踹在尸体上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克用的身影消失在雨幕深处。
此时的福安客栈,李烨正站在门廊下,看着雨幕中渐渐平息的火光。
赵猛握着铁槊的手沁出冷汗:“使君,李克用…… 怕是没了吧?”
“未必。” 李烨望着西方,那里的雨幕中隐约有马蹄声传来,“你听。”
赵猛侧耳细听,果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朝着西门方向移动。
他刚要说话,却见李烨突然翻身上马:“点齐三百亲卫,跟我走!”
“去哪?”
“西门!”
李烨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三百亲卫如旋风般冲出客栈,铁甲在雨中反射着微光。
李烨一马当先,横刀劈开拦路的木栅栏,朝着西门疾驰。他知道,李克用必然会从这里突围,而朱温发现失手后,定会派兵追杀。
刚到西门下,就见一队人马正与守门的宣武军厮杀。
李克用的弯刀在雨中泛着冷光,周德威的红袍已被血水浸透,却依旧如铁塔般挡在前面。
“李节帅?”
李克用见援军到来,又惊又喜。
“李大帅快走!”
李烨勒住马,横刀指向追兵。
“我来断后!”
赵猛的陷阵都如铁流般撞入宣武军阵型,铁槊翻飞间,人马纷纷倒地。
李烨亲自守住城门,横刀舞得密不透风,雨水顺着刀身滴落,在脚下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李克用深深看了他一眼,抱拳一拱:“大恩不言谢!改日必报!”
说罢策马冲出城门,周德威带着残部紧随其后,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夜里。
李烨见他们走远,立刻下令:“撤!”
三百亲卫如潮水般退出西门,赵猛反手砍断吊桥的绳索,沉重的木板轰然落下,暂时挡住了追兵。
李烨回望了一眼开封城,那座在雨中若隐若现的城池,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。
“回营!”
他调转马头,朝着濮州军的营地疾驰。
雨水打在头盔上,发出密集的噼啪声,却洗不掉他脸上的凝重。
上源驿的火光彻底熄灭了,只留下袅袅青烟在雨中消散。
朱温站在驿馆的废墟前,看着杨彦洪的尸体被抬走,又望着西门的方向,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“传令下去。”
他对亲卫冷冷道,“全军戒备。”
雨水冲刷着满地的狼藉,却冲不散这场夜袭留下的仇恨。
朱温知道,李克用此去,必成心腹大患。
而那个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的李烨,更让他如芒在背,这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,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。
夜色深沉,雨还在下。
李烨的亲卫们已回到营地,篝火在雨中顽强地跳动,映着一张张疲惫却警惕的脸。
李烨坐在帐内,望着案上的地图,手指在濮州与汴州之间重重一点。
“朱温不会善罢甘休。” 他低声对罗隐道,“传令下去,明日拔营回濮州,沿途加强戒备。”
罗隐点头应是,却忍不住问:“使君怎知李克用能逃出来?”
李烨望着帐外的雨帘,想起那些尘封的史册,轻声道:“有些事,或许早已注定。但咱们能做的,是不让历史沿着最坏的轨迹走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