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，书房内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。兰煜雪看着他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心疼，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，“难为你了。”
兰策没再管他，转身往外走。
“策哥，”
兰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，带着一种竭力压抑下的平静，却又透出难以掩饰的探寻。
兰策脚步微顿，并未回头。
只听兰灏问道，“皇上，为何会突然盯上远在海外的蓬莱岛？”
这个问题从他看到圣旨时就盘旋在他心头，朝廷以往对这等海外岛屿多是怀柔，鲜少如此兴师动众，直接派兵征讨。本来以为兰策会说缘由，结果他全程神色淡漠。
兰策缓缓转过身，目光与兰灏在空中相遇。那双杏眸里，此刻没有了平日或骄纵或戏谑的神采，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，如同结了薄冰的湖面，看不透底下是静水流深还是暗流汹涌。
他唇瓣微启，吐出两个清晰而疏离的字，“不知。”
说完，不再有丝毫停留，径直抬步离开了书房，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与沉重的压力，全然留给了身后的两人。
不知？
好一个不知！
兰灏清晰地捕捉到兰策转身前，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冷意。那冷意像一根针，刺得他心头一紧。
一个荒谬又令他心惊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，会不会，这一切根本就是兰策在其中推波助澜？是为了报复罗清漪屡次的挑衅？还是为了彻底打压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？
对了，罗姨，离府已有月余，按理早该有消息传来，或是带上帮手来寻自己，如今却音讯全无。偏偏在这个时候，朝廷要对蓬莱岛用兵，这接二连三的变故，让他处处被动，步步受制。
看着兰灏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，兰煜雪心中亦是百味杂陈。他走上前，抬手，带着安抚的意味，轻轻拍了拍兰灏的肩膀，声音放缓，“灏儿，策儿他从不掺和这些事，别胡思乱想。眼下最要紧的，是解决眼前的危机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你准备一下，我们即刻进宫面圣，记住，一切有父王，切勿意气用事。”
“…好，孩儿明白。” 兰灏垂下眼睫，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，低声应道。
在低头的瞬间，那股冰冷的失望与了然再次涌上心头。
果然，父王他，终究还是更向着兰策的。兰策可以骄纵任性，甚至犯下大错也可以轻轻揭过，而自己，这个刚刚认回的儿子，似乎总是不能意气用事的那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