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莽的弓箭手还在不停抛射箭雨,压制得我们抬不起头。更糟糕的是,隘口另一端,之前溃退的北莽骑兵再次出现,虽然人数不多,但足以封死我们的退路!
我们被彻底包围了!成了瓮中之鳖!
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。
不行!不能死在这里!
我猛地抬头,看向两侧土山。北莽弓箭手为了追求覆盖范围,站得比较分散,而且为了射箭,无法有效防护自身!
“龙骧队!”我对着枯树林方向用尽全力吼道,“弃马!徒步上山!给我端掉那些弓箭手!快!”
“火箭工组!剩下的‘一窝蜂’!瞄准两侧山头!覆盖射击!把他们给我炸下来!”
这是唯一的生路!必须打掉他们的远程压制!
“弟兄们!跟北莽狗拼了!”赵铁鹰的独眼在箭雨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他第一个跳出枯树林,扔掉骑铳,抽出马刀,带着龙骧队员如同猎豹般冲向左侧土山!
“装填!目标左侧山头!放!”负责火箭的学徒声音带着哭腔,却依旧执行了命令。
最后六架“一窝蜂”,近两百五十支火箭,带着我们最后的希望,呼啸着扑向两侧山坡!
“轰隆隆——!!”
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爆炸在土山上绽放!火箭覆盖的范围更广,虽然精度更差,但对付分散的弓箭手效果奇佳!
火光、烟尘、碎石和北莽弓箭手的残肢断臂四处飞溅!山头上的箭雨瞬间变得稀疏!
“杀!”赵铁鹰和龙骧队员趁机冲上了左侧山坡,如同虎入羊群,疯狂砍杀那些被炸懵了的北莽弓箭手!
右侧山坡的弓箭手见状,惊恐地想调整方向射击龙骧队,却被我们地面火铳手的拼死火力压制住。
缺口打开了!
“所有人!跟着墨羽的人!向外冲!”我当机立断,指着正试图结阵突围的钱管事他们吼道。现在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,活下去才有以后!
“破军铳掩护!交替撤退!快!”我一边下令,一边抓起一支掉在地上的长枪,和石柱一起顶在最前面,挡住从隘口另一端冲来的北莽骑兵。
“砰砰砰!”火铳声再次密集响起,铅弹将试图靠近的北莽骑兵接连打落马下。
我们跟着墨羽那群黑衣人的尾巴,顶着零星落下的箭矢,拼命向隘口外冲去。官军那边也反应过来,在黑脸将领的指挥下,护着魂飞魄散的刘巡边使,跟在我们后面狼狈逃窜。
冲出土山阴影,重新踏上开阔的雪原,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,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。
我回头望去,黑风隘依旧杀声震天,龙骧队还在山坡上与北莽残兵搏杀,用自己的血肉为我们争取时间。
“赵大哥……”侯青声音哽咽。
“走!”我咬着牙,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。
我们一路狂奔,直到彻底摆脱追兵,才敢停下来喘息。清点人数,出发时的两百三十人,此刻只剩下不到一百五十,龙骧队更是只回来了不足十人,个个带伤,赵铁鹰被抬着,胸前插着半截断箭,生死不知。
墨羽的人也损失了二十多个,钱管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。官军更惨,两百甲士只剩下不到一半,刘巡边使官袍破损,脸上毫无血色。
三方人马,刚才还在打生打死,此刻却灰头土脸地聚在一起,气氛尴尬而沉重。
这一局,没有赢家。
但我知道,经此一役,定北堡的名字,将再也无法被任何人忽视。我们用鲜血和火器,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,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。
虽然代价,惨重得让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