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带着侯青和几名工匠,立刻投入工作。首先巡查了整个堡防,标记出需要紧急修补的城墙豁口和敌楼。然后召集堡内所有匠户。正如韩墨所说,这些匠人长期受吴振业压迫,生活困苦,见到我们并未滥杀,反而承诺改善待遇,大多表示愿意效力。
利用堡内现有的材料和工具,修复工作迅速展开。同时,我在堡内靠近水源的地方选址,开始规划新的工坊。定北堡的条件比黑风山好太多,有更宽敞的场地,更易获取的材料,甚至还有一些吴振业遗留下来的、虽然落后但勉强可用的工具。重建水力锻锤和鼓风炉被提上日程,而且,我计划建造规模更大、效率更高的版本。
几天后,安民告示贴出,开仓放粮也开始进行。当饱受战乱和盘剥的百姓真的领到救命的粮食,并且没有遭到抢掠时,那种弥漫在堡内的恐慌和敌意,开始慢慢消融。一些胆大的商户甚至重新开张营业。
被俘的守军经过初步甄别,大部分普通士卒在威逼利诱下,选择加入撼山营,被打散编入各队。少数军官和吴振业死忠则被单独关押。
然而,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。
就在我们忙于消化战果、重建秩序时,阿七带来了新的情报。
“营主,周边势力有动静了。”阿七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但内容却让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,“东面,张狂残部似乎与一股不明势力接触频繁。北面,几个原本臣服于张狂的小寨子正在串联。南面……朝廷的使者,已过了河阴府,不日便将抵达定北堡。”
朝廷的使者!来得真快!
“是问罪?还是招安?”韩墨捻着胡须,眼中精光闪烁。
“恐怕兼而有之。”沈炼冷笑,“吴振业虽败,但定北堡毕竟是朝廷建制。我等占据此堡,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。问罪是表象,探听虚实,甚至挑拨离间,才是真。”
“要不要……”石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“不可。”韩墨立刻反对,“杀使者,形同造反,正中朝廷下怀,予其口实全力围剿。需虚与委蛇,探其来意,拖延时间。”
沈炼点头:“韩先生所言有理。使者来了,便按礼节接待。看看朝廷,想玩什么把戏。”
他目光扫过我们,最终落在我身上:“罗都尉,工坊重建和新式火铳的打造,必须加快!我们要让朝廷的使者看清楚,撼山营,不是他们随便拿捏的!”
压力再次袭来。朝廷的介入,意味着我们正式进入了这个庞大帝国视野的中心。是成为被剿灭的“匪患”,还是被招安的“鹰犬”,或者……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?
我握紧了拳头,感受到怀中那枚“墨羽”令牌冰凉的触感。前路莫测,但定北堡的城墙,至少为我们提供了第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。裂土之基已筑,接下来,便是迎接八方风雨的考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