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北堡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、焦糊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慌。撼山营的战旗在残破的城门楼上猎猎作响,宣告着这片土地迎来了新的主人。
堡内一片狼藉。街道上散落着破损的兵甲和凝固的血迹,投降的守军被集中看管在校场,眼神惶恐不安。部分撼山营战士正在清理战场,收缴武器,清点库房。更多的士兵则疲惫地靠在墙根下休息,连续的战斗和急行军耗尽了他们的体力。
沈炼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。他站在原属于吴振业的参将府大堂内,面前摊开着从府库中搜出的定北堡及周边地区的舆图、户籍册和粮草账簿。韩墨、徐渊、我、阿七、石柱、赵铁鹰等人围在一旁,人人脸上都带着大战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异常明亮。
“堡内粮草尚可支撑月余,兵甲缴获颇丰,但……降卒近五百,如何处置?”韩墨指着账簿,眉头微蹙。五百降卒,既是潜在的兵力补充,也是巨大的隐患。
“愿留者,打散编入各队,严加看管,以观后效。不愿者,发放少量路费,遣散回乡。”沈炼声音沙哑却果断,“但需甄别军官,凡吴振业心腹,或有劣迹者,严惩不贷!”
石柱咧嘴笑道:“这下咱们人更多了!好好操练一番,又是一批好兵!”
赵铁鹰独眼扫过校场方向,冷哼一声:“就怕有些人心怀鬼胎。”
“无妨。”阿七声音冰冷,“我的人会盯着。”
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:“堡内有工匠吗?特别是懂得修缮城防和军械的。”
韩墨翻看着户籍册:“有。堡内原有匠户三十七户,多为铁匠、木匠、泥瓦匠。吴振业不甚重视,待遇苛薄,或可争取。”
“尽快将他们召集起来。”我立刻道,“定北堡城墙多处破损,防御设施老旧,必须尽快修复加固。另外,我们的水力锻锤和鼓风炉被毁,需要在这里重建工坊。”
拿下定北堡,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,更意味着我们拥有了一个相对稳定、资源更丰富的基地。黑风山险则险矣,但终究偏僻,发展受限。而定北堡地处要冲,连接南北,有现成的城墙、民居和部分基础设施,正是我们真正“裂土”的起点。
“首要之事,乃是安民。”徐渊咳嗽着,脸色苍白,但眼神依旧锐利,“张贴安民告示,申明我军纪律,开仓赈济贫苦,稳定人心。同时,派人接管周边村镇,征收粮赋,需……需定下章程,不可如吴振业般横征暴敛。”
韩墨点头:“正当如此。需轻徭薄赋,与民休息,方能收取民心,稳固根基。可参照古制,行‘十一税’,并免除部分苛捐杂税。”
沈炼沉声道:“便依韩先生所言。石柱,赵铁鹰,整顿军纪,严禁扰民,违令者斩!韩先生,安民告示及赋税章程,由你拟定。罗都尉,工匠及工坊重建,由你全权负责。阿七,肃清残敌,监控四方,尤其是朝廷和北莽动向!”
命令一道道下达,这个刚刚易主的军事堡垒,开始如同精密的器械般重新运转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