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七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,那枚刻着“墨羽”的黑色令牌静静躺在我掌心,冰凉刺骨。阿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,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去,紧绷的肩膀才略微放松。
“他说的是真的吗?吴振业真的会被拖住五天?”侯青从矮墙后探出头,脸上混合着希望和怀疑。
“他没理由在这件事上骗我们。”我将令牌收起,这东西如同烫手山芋,却又蕴含着未知的信息,“拖延五天,对他背后的势力也有利,他们需要时间观察我们,或者说……观察我。”
回到山寨核心,沈炼、韩墨、徐渊都在等待。我将面谈的经过和那枚令牌放在石桌上。
“涤荡寰宇,重定乾坤……”韩墨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,眼神锐利,“好大的口气!这‘墨羽’所属,所图非小啊。恐怕不只是觊觎北地,而是意在天下。”
沈炼拿起令牌,仔细端详片刻,又放下,声音低沉:“无论他们图什么,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,是吴振业。五天时间,一刻也不能浪费。”
徐渊咳嗽着,指着那半张床弩图纸:“此物……关键在弩弦和望山(瞄准器)……需上等牛筋……或绞合钢丝……还有,需在高处……设了望台……”
时间紧迫,我们必须分秒必争。
整个黑风山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战时状态。所有非必要的活动全部停止,人力被最大限度地投入到防御工事的建设和武器制造中。
工坊成了最繁忙的地方。炉火日夜不熄,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。我改进了铸造流程,将黑风铳的部件标准化,铳管、枪托、击发机构分开铸造打磨,最后由熟练工匠组装调试。效率虽然提升,但合格的铳管产出依旧缓慢,五天时间,能凑出二十支合格品已是极限。
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守城器械上。韩墨和徐渊带着一批人手,根据那半张床弩图纸,日夜赶工。寻找坚韧的木材制作弩臂,搜集所有能找到的牛筋、麻绳,尝试绞合成足够强度的弩弦。山寨一侧的制高点上,一个简陋的了望台被搭建起来,上面开始安装床弩的基座。
石柱和赵铁鹰则带着所有战兵,包括新加入的、受过基础训练的人,疯狂地操练。尤其是“震雷队”,不再练习复杂的装填,而是反复进行最简单的队列、瞄准、听令齐射。我必须确保他们在敌人冲上来时,能在最短时间内打出最密集的火力。
阿七的斥候如同幽灵般散布出去,最远的甚至摸到了定北堡外围。消息不断传回:堡内确实有些混乱,征发的民夫怨声载道,士兵们也士气不高,但吴振业正在强行弹压,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迹象明显。墨七背后的势力似乎真的起了作用,一些关键的军械和粮草补充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延迟,但大军开拔的日期,依旧定在五天后。
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。疲惫刻在每个人的脸上,但眼神却愈发锐利。求生的本能和对未来的那点渺茫希望,支撑着所有人。
第四天傍晚,第一架勉强成型的床弩被架设在了了望台上。弩臂是用三根硬木胶合而成,弩弦是几十根牛筋和麻绳绞合,看上去粗糙不堪。但当我们用临时打造的、削尖了的硬木桩作为弩箭,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,由几名力气最大的战兵合力绞动轮轴,将弩弦拉开挂上扳机时,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已然弥漫开来。
“放!”徐渊亲自指挥,声音嘶哑。
负责击发的战兵用力扳动机关!
“嘣——!”
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!粗大的弩箭化作一道黑影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瞬间跨越近百步的距离,狠狠钉入了对面山壁上的一块巨岩!箭杆深入半尺,尾羽剧烈颤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