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之内,气氛骤然紧绷如弦!
脚下幽隙传来的恐怖撞击与嘶吼,墙壁外云渺宫凌云子看似客气实则强硬的喊话,内外交迫,将太初瞬间置于风口浪尖。那丝丝缕缕自封印裂缝中渗出的阴冷死寂魔气,虽极细微,却已让石室内温度骤降,青藤妖们瑟瑟发抖,连石精卫体表的岩石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霜,行动明显迟滞。
“教主!”石岳低吼,战阵演练戛然而止,所有石精卫瞬间收缩,将太初与青藤妖护在中心,凝重地望向地面和那扇被不断冲击的墙壁。
太初面沉如水,脑中念头飞转。云渺宫来者不善,且似乎对镇幽大阵颇为了解,强行阻挡绝非上策,但放任其入内,无异于引狼入室,主动权尽失。而脚下幽隙的异动更是心腹大患,一旦封印彻底破裂,后果不堪设想!
电光石火间,太初已有决断。他先是运转《坤元诀》,引动自身大地本源之力,通过虚空神镜为媒介,狠狠灌注进入脚下阵法核心!
“嗡——”
虚空神镜清辉大放,镜中混沌急速旋转,引动整个石室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齐齐亮起,磅礴浩大的稳固之力向下镇压而去。那刚刚渗出的丝丝魔气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,迅速消融退散,地面的震动和那令人心悸的撞击嘶吼声也暂时被压制了下去。
但太初清楚,这只是权宜之计。封印破损,单靠能量灌输难以持久,必须尽快修复阵纹,而这需要时间和对阵法更深的了解。
与此同时,他分心二用,对着那扇震颤不休的墙壁,朗声开口,声音透过阵法传出,平静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原来是云渺宫的道友。此乃上古镇幽重地,封印事关重大,岂能轻易放开?道友既言前来相助,不妨先将外面那些巨岩城的朋友与山中妖王请退百里,以示诚意。否则,内外交攻之下,贫道实难分辨是敌是友,唯有全力固守,玉石俱焚了。”
他这话一语双关,既点明自己知晓此地根脚,占据大义名分,又将皮球踢回给凌云子,更暗中挑拨了云渺宫与另外两方的关系。
墙外攻势果然微微一滞。显然,凌云子也没料到里面的人如此了解底细,且如此强硬。
片刻沉默后,凌云子的声音再次传来,依旧淡漠,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:“道友倒是机警。也罢,贫道便先与外面几位‘邻居’分说一二。还望道友以洪荒苍生为念,早做决断。”
话音落下,墙外的破解之力暂时消退,显然凌云子真的去“分说”了。但这暂时的安静,反而更显压抑,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太初丝毫不敢放松,他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。云渺宫绝不会轻易放弃,外面的冲突一旦有结果,无论哪方胜出,下一步必然是全力针对这核心石室。而脚下的幽隙,更是一刻不宁。
“必须尽快提升实力!光靠虚空神镜和现有手段,不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局面!”太初目光扫过玄玑使者的琉璃骸骨,最终落在了那具骸骨微微交叠的双手之下。先前注意力都被神镜和玉简吸引,此刻仔细看去,才发现其指骨之下,似乎还压着一样东西。
他小心上前,以神镜清辉护住自身,轻轻移开那晶莹的指骨。一枚约莫婴儿拳头大小、通体玄黄、造型古朴厚重的大印,静静躺在那里。印钮为盘龙之形,龙首向天,似在咆哮;印身四面刻有日月星辰、山川湖海、农耕渔牧、万族朝拜之象,底部则是两个古老至极、道韵盎然的神文——山河!
这方大印看似不起眼,却沉重异常,以太初之能,拿起时都觉手臂微微一沉。更有一股浩瀚、磅礴、承载万物、镇压一切的意境自印中自然流露,其品阶威势,竟似乎不在虚空神镜之下!
“这是……‘山河印’?”太初想起玄玑使者留言中并未提及此物,或许是这位巡天使者自身的随身法宝?能被如此强者临终还压在身下,定然非同小可。
他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。
“轰!”
一股无比厚重、苍茫、霸道的力量意志猛地冲击着他的神识,那感觉,仿佛不周山倾覆,亿万山河同时压落!若非太初神识经过《九劫炼心录》初步淬炼,又身负息壤本源,与这股力量同源而生,只怕这一下就要神识受创!
“好强的抗拒力!好霸道的法宝!”太初不惊反喜。此印竟有如此灵性,甚至可以说是“傲性”,绝非寻常宝物。
他深吸一口气,运转《坤元诀》,将自身精纯的大地本源之力缓缓渡入印中。同时,神识携带着自身对大地之道、对洪荒山河的感悟,再次尝试沟通。
这一次,那股磅礴的力量意志不再剧烈排斥,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,缓缓与太初的神识接触。太初仿佛看到了一片无垠的洪荒大地,山川起伏,江河奔流,万物生息……一种与虚空神镜的“定”与“镇”不同,更侧重于“承载”、“孕育”、“厚重”与“力量”的法则意境扑面而来。
此印,乃是掌控洪荒山河伟力的重宝!
炼化的过程远比炼化虚空神镜更加艰难。虚空神镜更像是一件功能强大的“工具”,而山河印,则是一件拥有自身傲骨与意志的“伙伴”,它并非简单地被驱动,它需要得到认可。
太初全身心沉浸其中,以自身大地本源为引,以《坤元诀》演化洪荒山河意境,不断与印中之灵沟通、交融。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周身玄黄之气蒸腾,与那山河印散发出的光芒交相辉映。
石岳、青萝等人屏息凝神,紧张地看着太初,又时刻警惕着外界的动静和脚下可能再次出现的异动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突然,山河印猛地一震,发出一声低沉浑厚的龙吟之声,印身光华大放,那盘龙印钮仿佛活了过来,龙目之中射出两道玄黄神光,没入太初眉心!
太初身躯剧震,只觉一股浩瀚无匹的力量洪流涌入体内,与自身的息壤本源疯狂交融,冲刷着他的经脉、丹田、乃至神魂!这股力量太过庞大精纯,几乎要将他撑爆!
他闷哼一声,急忙全力运转《坤元诀》引导炼化,同时疯狂吸收石室内浓郁的灵气补充消耗。这个过程痛苦并着畅快,他的修为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,竟向着生死境后期猛蹿了一大截,对大地法则的感悟也呈几何级数提升!
不知过了多久,那力量洪流才渐渐平息。太初缓缓睁开双眼,眸中神光湛然,仿佛有山河虚影生生灭灭。他心念微动,那方山河印便化作一道玄黄流光,乖巧地没入他的丹田之中,温顺地悬浮于灵海之上,与虚空神镜遥相呼应,缓缓旋转。
初步炼化,成了!
虽未能完全发挥其全部威能,但太初已然明了此印的可怕。一印既出,便如洪荒山河伟力加诸其身,碾压一切,镇压万法!其纯粹的力量层次,甚至更在虚空神镜的玄妙之上。但这消耗也极为恐怖,方才初步炼化,就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灵力,若真要催动对敌,恐怕一击之下,自身也要灵力枯竭。
“好一个山河印!果真是新增的一大底牌!但亦是最后的杀手锏,非生死关头,绝不能轻易动用。”太初心中既喜且慎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轰隆!”
石室那扇墙壁猛地巨震,光华乱闪,符文明灭不定,显然遭受了远超之前的猛烈攻击!
“里面的人听着!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!凌云子道友好心与你商量,你却拖延时间,真当我等不敢强攻吗?速速打开禁制,否则破阵之时,便是你形神俱灭之刻!”一个粗犷暴戾的声音响起,充满了妖气,显然是那位万瘴山脉的大妖不耐烦了。
同时,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也响起:“凌云子道友,看来里面的人不识抬举。不如我等先联手破开这龟壳,再做计较?至于那幽隙,嘿嘿,说不定还是场大机缘呢!”这是巨岩城的高手。
凌云子淡漠的声音随之传来,却带着一丝冷意:“里面的道友,贫道已尽力周旋,奈何诸位道友忧心此地变故,心急如焚。你若再固执己见,贫道也无法阻拦了。”
太初闻言,冷笑一声。这凌云子,果然虚伪,看似劝和,实则步步紧逼,如今更是借刀杀人。
他长身而起,手持虚空神镜,丹田内山河印蓄势待发。石岳率领石精卫结成的《巡天战阵图》虽只是初成,却也战意昂扬,散发出铁血肃杀之气。青藤妖们则全力维持着灵植,并催生藤蔓,加固石室角落。
“既然诸位迫不及待,那便……试试看吧!”
太初声音冰冷,透过阵法传出。他不再犹豫,主动将虚空神镜对准那扇震颤最剧烈的墙壁,体内大地本源之力汹涌注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