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起风了(2 / 2)

张老师白了他一眼,拖动轨道,

“你昨天说的时候我就调了。听听,现在是不是裹在人声后面,像风吹衣服的那种感觉?”

许昊仔细听了听,点头:

“嗯,这就对了。”

接着是《平凡之路》。

放到间奏部分,张老师突然暂停:“这里,你那个叹气声,我最后还是留着了。”

许昊愣了一下:

“我以为你会删掉,觉得是瑕疵。”

“屁的瑕疵!”

张老师点上一支烟,

“那口气叹得是地方,正好卡在‘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’前面,那种认命又不甘心的劲儿,录都录不出来!这才是真东西!”

放到《孤勇者》时,张老师把音量拧大了一点。

“这首,”

他吐个烟圈,

“编曲就得这么硬,电吉他就得刮耳朵。不然怎么配得上‘战吗!战啊!’这几个字?”

他扭头看许昊,

“你唱的时候,喉咙里那点血丝味儿,我可一点没给你修。”

许昊笑了笑:

“谢谢老师手下留情。”

《追梦赤子心》的高潮部分响起,那种近乎破音的呐喊在安静的夜里极具冲击力。

张老师安静地听完,才缓缓说:

“这首放第四首,正好。

听完《孤勇者》的硬,接上这首的‘傻’,情绪是顺的。

年轻人嘛,就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。”

当《有何不可》轻快的旋律流出时,气氛轻松了些。

“这首就是给你喘口气的,”

张老师晃着椅子,

“也告诉别人,你小子不只会苦大仇深。”

许昊乐了:

“总不能一整张专辑都让人听着想哭吧?”

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和《一次就好》接连播放。

“这两首,大众情人,”

张老师点评,

“放哪儿都合适。不过现在听,感觉不一样了,有前面几首歌垫着,它们不止是好听,更有分量了。”

最后一首是《青花瓷》。

前奏一出,张老师坐直了身体,没说话。

直到整首歌放完,他才长长吁了口气,转向许昊,眼神复杂:

“小子,你敢把这首中国风的东西放最后,胆子是真肥。这不像压轴,像唱完所有热闹起伏之后,给你端上来的一杯清茶。”

许昊看着控制台上跳动的频谱,轻声说:

“总得有个收梢。噼里啪啦烧完一堆火,得留点余味和想象。”

“是步险棋,也是妙棋。告诉别人,你许昊不止能吼能喊,也能静下来玩细腻。”

音乐彻底停止,棚里只剩下机器的低噪。

张老师关掉显示器,整个房间暗了下来。

他在昏暗里沉默了很久,最后声音沙哑地开口:

“许昊。”

“嗯?”

“这大半个月,咱俩没白熬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种极少见的、近乎温柔的肯定,

“这张专辑,它……立住了。”

许昊没说话,只是在黑暗里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他知道,张老师嘴里这句“立住了”,比外面一万句夸奖都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