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熔炉在体内低频运转,维持基础代谢,暂不吸收外界能量。
行至窝棚区边缘,他停顿片刻,回头望了一眼那间破屋。
窗纸破损,门板歪斜,和这个镇子里所有贫民居所一样破败。
但那是起点,是他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地方。
如今他要走出去,走得更远。
他转过身,迈步踏入晨雾。
前方是通往镇外的荒道,两侧枯树如骨爪伸向天空。
雾气浓重,百步之外便看不清轮廓,但他知道方向,也知道这一去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盲目狩猎。
他已经找到了控制力量的方法。
哪怕慢,也要走稳。
进入山谷前,他需在半路废弃水渠处取一趟净水,补充途中消耗。
那里曾是他标记过的安全点之一,岩壁后藏有小型蓄水坑,雨水积存至今未干。
抵达水渠时,雾仍未散。
他蹲下身,从布囊中取出陶碗,准备舀水。
指尖刚触到水面,忽然一顿。
水纹静止。
没有风,也没有虫鸣。
他缓缓抬头。
前方十步外,一截断裂的石柱后,有件灰袍挂在突起的岩石上,袖口随风轻晃。
袍角绣着与布角如出一辙的纹样,弯折如蛇,尾端分叉。
林风盯着那件灰袍,指节不自觉地收紧。
这绝非巧合。
他屏住呼吸,缓缓退向岩壁阴影,同时从布囊中摸出短铁条。
混沌熔炉的旋转速度悄然加快,经脉中的气血如绷紧的弓弦。
若对方是埋伏的杀手,此处无退路。
若只是试探,过早暴露反而打草惊蛇。
他没有贸然靠近,也没有撤退。而是将陶碗轻轻放回布囊,动作缓慢,不发出丝毫响动。
目光扫过四周岩壁,寻找掩体与退路。
那灰袍悬在石柱上,太过刻意,像某种信号,又像陷阱的饵。
他想起小石头怀中那块烧焦的布角,边缘同样绣着蛇形纹路。
孩子从未说过来历,只说是在旧屋瓦砾中拾得。
如今线索竟在此处交汇。
是谁留下这件灰袍?
是警告,还是引诱?
亦或是……同源之人?
他不敢轻动,也不敢久留。
水必须取,但不能在此刻。
他决定绕行上游三十丈外的裂隙带,那里也曾探查过一处渗水岩缝,水量较小,但足够应急。
只要避开这片区域,便可降低暴露风险。
他贴着岩壁侧移,每一步都测算落点,确保不会踩碎碎石。
雾气遮蔽视线,也掩盖了他的行踪。
就在他即将退出水渠范围时,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。
像是布料蹭过石棱。
他猛然顿住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心跳沉稳,呼吸收束至几乎不可察。
数息之后,他才缓缓偏头,用余光扫视后方。
石柱依旧,灰袍仍在,随风轻晃。
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。
但他知道不是。
有人来过,或者一直就在。
他加快步伐,转入北侧陡坡,借助乱石遮挡身形。
直到翻过第二道山脊,确认身后无人追踪,才稍稍放缓节奏。
水未取成,但情报已得。
那件灰袍不会无缘无故出现。
它指向某个存在,某个知晓他行踪,甚至可能掌握小石头身世的人。
他必须更快地变强。
不仅为了生存,也为揭开背后的谜团。
雾渐渐散去,天光刺破云层。
他取出地图残片,对照地形,调整路线,直奔山谷入口。
这一次,他不再只是猎食者。
他也是被注视的目标。
但没关系。
他已经学会了炼化混沌。
也终将炼化这局中之局。
前方山谷幽深,入口处立着一块风化严重的界碑,字迹模糊,只剩一个“禁”字依稀可辨。
林风站在碑前,静静看了三秒。
然后抬脚迈入。
身后,最后一缕晨雾被风吹散。
林风垂眼望着蜷缩的少年,指尖在蒲团边缘轻轻叩了叩。
严肃面容下,一丝柔和悄然漫过眼底。
这孩子若能撑到最后,或许真能成为他的“眼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