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在每一个走出贡院的学子身上,暖洋洋的,驱散了连日的阴冷与疲惫。
考生们如同潮水般涌出,大多面带倦色,却也不乏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有人仰头眯眼,贪婪地享受着这雨后清新的空气与温暖的阳光;
有人与相识的同窗兴奋地讨论着考题;也有人沉默不语,似在回味考场中的得失。
陈耀祖随着人流走出大门,脸上带着平和而自信的笑容。
早已在外焦急等待多时的陈家人,爷奶、父母、小叔一家立刻眼尖地发现了他,呼啦啦地围了上来。
“耀祖!考完了?感觉怎么样?没事吧?”张小花一把拉住儿子的手,上下打量,语气急切。
“没事,娘,好着呢!”陈耀祖笑着回应,看着家人那关切中仍带着一丝残余紧张的眼神,心中既感动又有些好笑。
与以往两次考完后的狼狈与惊险相比,这次简直顺利得如同做梦,难怪家人如此。
陈大勇见儿子神色轻松,气息平稳,不似作伪,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“咚”地一声落回了肚子里。
他搓着手,咧开嘴憨厚地笑道:“好!好!没事就好!老天保佑!祖宗保佑啊!”
钱秀娥更是双手合十,对着天空连连作揖。
另一边,王富贵也精神抖擞地跑了过来,脸上兴奋得泛红,叽里呱啦地就跟陈耀祖讨论起考题来:
“耀祖兄!那道算学题你最后得数是多少?还有那道律法案例,我觉得应该援引‘侵损街巷阡陌’律,判他赔偿并恢复原状……”他滔滔不绝,显然自我感觉极佳。
陈耀祖仔细听了他的思路,发现王富贵在好几处关键题目上,理解准确,作答清晰。
甚至有些见解颇为独到,不由点头赞道:“富贵,看来你此次发挥甚佳,名列前茅大有希望啊!”
王富贵闻言,更是喜得抓耳挠腮。
与此同时,姚宗胜和赵廷霄那边也同样乐观。
姚宗胜在鸿儒书院苦学多年,当然也有点傲视群雄的资本。
更何况,在书院里面压他几头的那几个人可都不在他所属地科考。
没被强龙压着的地头蛇,那当然也是真龙一般的存在。
而赵廷霄那边,更是波澜不惊。
考场内,赵廷霄搁下笔的那一刻,便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。
那位由省里派来的主考官,一位面容清癯、目光深邃的中年官员,在他答题期间,竟数次看似无意地在他号舍前驻足停留。
目光落在他试卷上的时间,远比其他人要长。
那目光中,除了考官的审视,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,甚至……是一丝隐晦的敬重。
赵廷霄心中了然。
这位,恐怕就是父皇派来“亲眼”考察他的人了。
自己的容貌与父皇相似,加之丁老大人或许已暗中打过招呼,对方认出自己并不奇怪。
他稳坐如山,从容作答,将自己最好的状态与学识尽数展现。
‘看来,只要此次成绩不出意外,名列前茅……’赵廷霄望向贡院之外京城的方向,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,‘那龙潭虎穴般的京城,便是非去不可了。’
所有的铺垫,所有的积累,所有的等待,都将在放榜的那一日,迎来最终的答案。
阳光普照之下,命运的齿轮,正朝着既定的方向,缓缓转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