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场时辰定在寅时正刻约凌晨四点,天色未明,府学宫外已是灯火通明,人头攒动。
考生们需提着考篮,在衙役的引导下于指定区域排成长队,依次等待唱名、搜检。
流程繁琐而严格,先是核验身份文书、具结担保,确认无误后,考生方可进入搜检区域。
搜检极为细致,衣物需解开,考篮内的每样物品笔墨、砚台、食物、蜡烛都要被衙役反复检查,以防夹带。
虽则今年朝廷体恤,删减了些许侮辱性极强的环节,但那种肃穆而紧张的氛围,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陈耀祖其实内心也有一丝隐忧。
即便如今学识储备远超往昔,那种如影随形的“霉运”是否还会降临,他实在没有把握。
然而,幸运的是,自他寅时初刻起床准备起,一直到提着考篮排队,之前那种考前必出的幺蛾子,竟一件也未发生!
喝水顺畅,走路平稳,连那几支精心准备的毛笔也都完好无损,静静地躺在考篮里。
陈大勇在一旁看得真切,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,连连低声道:“好了,好了!这回是真好了!”
钱秀娥和张小花更是双手合十,一个劲地念叨:“老祖宗保佑!迁坟迁得好啊!瞧瞧,立竿见影!”
一直等到陈耀祖与王富贵顺利通过搜检,拿着号牌走进那高大的龙门,一切都风平浪静。
陈耀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号牌“甲字柒号”,位置极为靠前,远离茅厕,通风采光想必都不错。
这在他以往的考试经历中,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幸运开端!
按照号牌找到自己的考舍,陈耀祖再次感到惊喜。
考舍内并无想象中的蛛网灰尘、杂物堆积,只是略有些积灰。
他拿出备好的抹布简单擦拭,又将防雨布仔细系在号舍上方以防雨水。
最后将带来的厚单衣铺在硬木板上,竟也整理出了一个还算舒适的临时小窝。
这一夜,他睡得格外安稳。
次日卯时正刻,随着三声梆子响,考场内顿时活跃起来。
陈耀祖神清气爽地起身,用昨日打来的清水洗了把冷水脸,顿觉头脑更加清明。
他将笔墨纸砚在狭小的号板上依次摆开,凝神静气,等待着试卷下发。
不多时,差役抱着厚厚的试卷开始分发。
陈耀祖接过那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试卷,展开一看,第一场考的是经义贴经与墨义。
题目中规中矩,多是考查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与精确记忆。
这对已在鸿儒书院经受两年多高强度训练、且有过目不忘之能的陈耀祖而言,几乎毫无难度。
他笔走龙蛇,下笔如有神,字迹工整清秀,内容准确无误,不过一个多时辰,便已答完大半。
辰时末,考场的餐食准时送到。
一个杂粮馒头,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,虽简单寡味,甚至有些粗粝,但胜在干净,不用担心吃坏肚子影响考试。
陈耀祖就着清水,慢条斯理地吃完,感觉胃里有了底,精力也更加充沛。
下午,试卷的后半部分发下,内容转向了算学与律法。这恰恰是陈耀祖的强项!
算学题中有一道涉及田亩分割与赋税计算,题目颇为复杂,需要运用勾股定理及比例分配。
许多考生看到此题便眉头紧锁,但陈耀祖只是略一思索,便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起来,思路清晰,步骤严谨,很快便得出了准确答案。
而律法题则给了一个复杂的民事纠纷案例,涉及财产继承、契约纠纷与邻里关系,要求考生援引《大夏律》相关条款进行分析判决。
这道题极为考验考生对律法的熟悉程度与逻辑分析能力。
陈耀祖不慌不忙,先是将案例中的关键事实一一厘清,然后迅速在脑海中检索对应的律法条文。
结合案情,层层剖析,最终给出了一个法理清晰、情理兼顾的判决意见,论述严密,无懈可击。
当酉时交卷的梆子声响起时,陈耀祖已然将所有题目答完,并仔细检查了一遍。
他从容地放下笔,看着面前墨迹已干的试卷,心中一片平静。
这一次,没有意外,没有干扰,他完全凭借自身的实力,酣畅淋漓地完成了第一场的考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