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白岩镇一处隐秘的别院内。
赵廷霄负手立于窗前,望着庭院中初绽的新芽,神色平静,眼神却深邃如潭。
他已在此处住了些时日,与京城的丁老大人通信了好几次。
毕竟事情紧迫,路途又格外遥远,信件虽然风险大,但足够快速。
丁晓春恭敬地侍立在一旁,不敢打扰。
他亲眼见证了这个少年在得知自己惊天身份后,从最初的震惊、茫然,到迅速冷静、审慎思考,再到如今这般沉静莫测的全过程。
这份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心性,让他暗暗心惊,也更加确信丁老大人的判断——这位流落民间的皇子,绝非池中之物。
赵廷霄确实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—大夏王朝六皇子。
丁老大人给的证据链完整而清晰,由不得他不信。
那些母亲珍藏的旧物、模糊的记忆片段、外祖家诡异的态度,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。
然而,接受身份,并不意味着他会立刻热血上涌,听丁老大人的安排返回那个对他来说陌生而危险的京城。
通过丁老大人的叙述,他对京中局势有了清晰的了解:
年迈的父皇、虎视眈眈的皇后与贵妃、冲动易怒的大皇子、阴狠毒辣的二皇子、错综复杂的朝堂派系……
他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“野生”皇子,回去意味着什么?
是机遇,更是巨大的风险,甚至可能是灭顶之灾。
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考虑科举和友情的少年。
他的每一个决定,都可能牵扯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,包括远在长乐郡的那群真心待他的人。
“殿下,可想好了。” 丁明晟言辞恳切。
“您意下如何?老臣已安排妥当,可即刻秘密护送您回京面圣。陛下若知您尚在人间,必定龙心大悦!”
赵廷霄当时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回信:“丁大人,您认为我现在回去,是时机吗?
大皇兄和二皇兄出去赈灾刚出事,我此时出现,在他人眼中,是巧合,还是……别有用心?”
没错,大皇子跟二皇子一块去北方赈灾的时候,明争暗斗不断。
听说两个都没占到好处,反倒各自损失了不少。
丁明晟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这个问题,直指核心。
赵廷霄转过身,看向丁大人,声音平静无波:
“丁老大人,你的心意,廷霄心领。京城,我会去,但不是现在。”
丁明晟抬头,有些意外:“殿下的意思是?”
“我需要时间。”
赵廷霄走到书案前,上面摊开着鸿儒书院的课业笔记和未写完的文章。
“我现在最重要的身份,是鸿儒书院的学子赵廷霄。
我的根基太浅,贸然踏入漩涡中心,不过是任人摆布的棋子,甚至可能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:“丁老大人若真心助我,不如助我先站稳脚跟。
功名、学识、人望,这些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。待我拥有足够的实力,再谈其他不迟。”
他从来都不是蠢人。
皇子的身份是柄双刃剑,可以带来无上荣耀,也能引来杀身之祸。
他最想要的,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皇权富贵,而是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,是能够保护所想之人的力量,是实现与好友共同约定的抱负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