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罗里达大起义(1 / 2)

1937年10月5日,佛罗里达州,塔拉哈西,圣约翰圣公会教堂地下室。

空气潮湿闷热,混合着汗味、劣质烟草味、铁锈味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、即将爆发的火山气息。

昏黄的煤油灯下,几十张面孔——黝黑的、饱经风霜的、年轻的、布满皱纹的——都凝聚着同一种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。

他们中有种植园里沉默的农夫,有城市里受尽白眼和欺压的工人,有被驱逐出家园的墨西哥裔,有躲藏在地窖里的犹太人……

此刻,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:反抗者。

威廉·爱德华·伯格哈特·杜波伊斯站在人群中央。

这位佛罗里达州社会党分部的负责人,已年近七旬,白发如雪,身形瘦削佝偻,但那双深陷在皱纹中的眼睛,却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,闪烁着洞穿黑暗的智慧和不屈的火焰。

他手中没有武器,只有一本翻得卷了边的《宣言》和一根磨得光滑的橡木手杖。然而,他站在那里,就是一面旗帜,一个灯塔。

“孩子们……”杜波伊斯的声音不高,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,却清晰地穿透了地下室的寂静,如同洪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,“一年了……整整一年!”

“那些披着星条旗的恶魔!那些银衫的蛆虫!那些3K党的屠夫!他们把我们像牲口一样关进集中营!用鞭子和刺刀驱赶着我们,一天劳作十四、十六个小时!榨干我们最后一丝力气!夺走我们的尊严!践踏我们的生命!”
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愤怒和悲怆:“看看你们的双手!看看你们身上的鞭痕!看看你们死去的亲人!这就是他们许诺的‘宪政’!这就是他们标榜的‘自由’!这是奴隶制!是地狱!”

人群中响起压抑的啜泣和愤怒的低吼。一双双眼睛在昏暗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。

“我们受够了!”杜波伊斯猛地将手杖重重顿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如同战鼓擂响!“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!我们是人!是这片土地的主人!今天!就是今天!我们要拿起武器!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!夺回我们的自由!我们的尊严!我们的佛罗里达!”

他环视着每一张被仇恨和希望点燃的脸庞,声音如同钢铁般坚定:“信号!就在午夜!塔拉哈西的钟声敲响十二下!那就是我们起义的号角!全州!每一个角落!每一个被压迫的兄弟姐妹!都将站起来!让那些银衫蛆虫!在人民的怒火中化为灰烬!”

“自由!” “起义!” “打倒宪政国!” 压抑已久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地下室炸响!人们攥紧了手中的武器——简陋的猎枪、锈迹斑斑的砍刀、磨尖的铁棍、自制的燃烧瓶……眼中再无恐惧,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!

午夜十二点整!塔拉哈西市政厅钟楼!

当——!当——!当——!

沉重而悠远的钟声,如同穿越了数个世纪的召唤,骤然划破佛罗里达潮湿闷热的夜空!十二声钟响,如同十二道惊雷,在每一个被压迫者的心头炸响!

“为了自由——!冲啊——!”

塔拉哈西市中心,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!无数条黑影从阴暗的巷口、废弃的仓库、拥挤的贫民窟中涌出!他们高举着简陋的武器,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,带着压抑了一年的怒火和绝望,咆哮着冲向市政厅!冲向银衫军的兵营!冲向象征压迫的警察局!

“砰!砰!砰!”

“杀光银衫蛆虫!”

“自由属于佛罗里达!”

枪声!爆炸声!怒吼声!瞬间撕裂了城市的宁静!猝不及防的银衫军巡逻队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潮中!警察局的大门被燃烧瓶点燃,火光冲天!市政厅的窗户被石块砸碎!

在塔拉哈西燃起冲天火光的同时,整个佛罗里达州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瞬间陷入燎原之势!

迈阿密: 港口区的黑人码头工人和墨西哥裔搬运工,用撬棍、铁链和缴获的步枪,突袭了银衫军控制的港口仓库和海关大楼!巨大的吊车被用作投石机,将燃烧的油桶砸向宪政军的巡逻艇!

坦帕: 雪茄工厂的工人们砸开工厂大门,夺取了守卫的武器,与前来镇压的银衫军在狭窄的街道上展开血腥的巷战!燃烧的雪茄烟叶仓库散发出奇异的焦香,混合着硝烟和血腥。

杰克逊维尔: 铁路枢纽站被起义工人占领!铁轨被撬断,信号灯被砸毁!满载着银衫军援兵和弹药的列车在城外脱轨倾覆,燃起熊熊大火!

彭萨科拉: 墨西哥裔渔民驾驶着小船,用渔网和炸药袭击了停泊在港口的宪政军小型炮艇!岸上,犹太社区的青年们用缴获的武器配合黑人起义者,攻占了市政厅!

奥兰多: 迪士尼乐园的工人们占领了园区,将童话城堡变成了起义的指挥部!米老鼠的雕像被挂上了起义的黑红绿旗。

无数种植园: 被奴役的黑人农奴们砸碎了枷锁!用锄头、镰刀和猎枪,杀死了监工和庄园主!焚烧了种植园主的豪宅和地契!熊熊烈火在广袤的甘蔗田和柑橘园中冲天而起,映红了佛罗里达的夜空!

起义!席卷全州的起义!被压迫了一年的怒火,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熔岩,在这一刻,以最猛烈、最残酷的方式喷发出来!

银衫军、地方民兵、宪政国的走狗们,在猝不及防的、来自四面八方的怒火面前,节节败退,溃不成军!他们引以为傲的“秩序”,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,瞬间土崩瓦解!

塔拉哈西,市政厅广场。三天后。

硝烟尚未完全散去,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、血腥味和一种……新生的、自由的气息。

市政厅大楼上,那面令人作呕的银衫军旗帜被扯下,扔在地上,被无数愤怒的脚践踏成泥。

一面崭新的旗帜——底色为象征非洲的黑色,中间是象征希望的绿色三角,三角中是一颗象征鲜血与牺牲的红色五角星(类似加维主义旗帜或自由旗帜的变体)——在晨风中猎猎飘扬!

广场上,人山人海!黑皮肤的、棕皮肤的、白皮肤的(少数支持起义的白人进步分子)……

所有参与起义、渴望自由的人们,挤满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。他们衣衫褴褛,身上带着硝烟和血迹,脸上写满了疲惫,但眼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——那是自由的光芒!

威廉·爱德华·伯格哈特·杜波伊斯,在几名年轻起义战士的搀扶下,颤巍巍地登上了市政厅前临时搭建的高台。

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西装,拄着那根橡木手杖。阳光洒在他雪白的头发和布满皱纹的脸上,那双深邃的眼睛,此刻如同星辰般璀璨。

广场瞬间安静下来。上万双眼睛,饱含着泪水、期待和无比的崇敬,聚焦在这位老人身上。

杜波伊斯深吸一口气,佛罗里达自由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着一丝硝烟的辛辣,却无比甘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