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茗带着其他人行至祠堂门口,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带着一大帮子村民堵在门口,她不用辨认也晓得,那是周永富——打算强娶周翠云的宗族地主,也是族长的儿子。
周永富那松垮的眼袋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油光,五十三岁的年纪却提着一把土枪,活脱脱像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。他那镶了金牙的嘴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,醉醺醺地嘟囔道:“洋学生就是水灵啊,给爷当填房正合适……”
唐茗的勃朗宁手枪黑洞洞的枪口,稳稳地顶在周永富喉结上方三寸的地方,她面沉似水,毫无波澜地说道:“周老爷纳妾的排场,倒是比得上张将军了。”她那双深蓝的瞳孔,如同寒星一般,冷漠地扫过对方那蟒纹绸褂下凸起的大肚腩。
“不过……那耍烟枪的痞子英雄,在去年就已经被我们……”她的话到此戛然而止,只是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,然后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手势。
一旁的林尚舟气得浑身发抖,他手中的钢笔尖“噗”的一声,直接扎穿了账本。他怒不可遏地吼道:“像你这样的地主流氓,在《新刑法》里……”
“酸秀才,给老子滚远点!”周永富根本不把林尚舟放在眼里,他的唾沫星子像雨点一样飞溅出来,有几滴甚至沾在了林尚舟的镜片上。他转头又对着唐茗嬉皮笑脸地说,“老子正在跟小娘子商量婚期呢!”
说罢,他那犹如枯树皮一般的手,突然像饿虎扑食一样,猛地抓向唐茗腰间的武装带,嘴里还念叨着,“这身段,可比翠云那柴火妞强多了……”
“砰!”
枪声在祠堂内炸响,震得头顶那块陈旧的匾额摇摇欲坠,上面堆积的灰尘如雪般簌簌落下。
唐茗面沉似水,手中的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周永富。
她的子弹擦着周永富的耳畔飞过,“噗”的一声钻进了摆在供桌上的那本《周氏族谱》,在“妾室”名录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弹孔。
“下一枪,会在你的左心室。”唐茗的声音冰冷而决绝。
二十个革命军战士如临大敌,他们背靠青砖墙,手中的汉阳造步枪齐齐指向祠堂周边的敌人。
“砰!砰!砰!”
一阵沉闷的砸地声传来,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闷雷。
这是林尚舟在指挥战士们用锄头砸地,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。
突然,林尚舟一步上前,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汉阳造步枪,枪口朝天,高声喊道:“都给我瞄准了,只打非要害部位!”
“假慈悲!”周永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,他伸出手,随意地抹了一把被震出的耳血,那猩红的血迹在他的手指间蔓延开来,显得格外刺眼。然而,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狰狞,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一般,“谁能拿下这个娘们,老子赏他两头水牛!”
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咆哮,在宗族的村民们中间引起了一阵骚动。这些村民们原本就对唐茗心怀不满,此刻听到周永富的悬赏,更是如同饿狼看见了羔羊一般,眼中闪过贪婪和凶狠的光芒,迫不及待地朝唐茗扑了上去。
唐茗见状,迅速反应过来。她飞起一脚,踹翻了供桌,将其当作掩体,同时手中的手枪也已经上膛,准备应对村民们的攻击。就在这时,一颗弹壳叮当一声,掉进了周翠云遗落的绣鞋里,仿佛是一种讽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