鲍里斯被玛格丽特推进门时,正巧接住飞来的橡皮鸭——那是造船厂工人落在仓库的沐浴玩具。妮可莱拉盘腿坐着,抬头看见陌生人立刻竖起眉毛:你哪里来的?听不见动静吗?
我……鲍里斯也只能硬着头皮编故事,“我是列宁格勒国立戏剧学院的交换生,最近在海边练习男高音……听见动静了我才来看看的……没想到是布哈林娜同志……”
真的?妮可莱拉弹簧般跃下引擎,赤脚踩在钢板上,你!唱两句《华沙工人歌》听听!
鲍里斯解开学生制服的铜纽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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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仇恨的风在头上咆哮怒吼,
黑暗势力向我们下毒手,
快团结紧和敌人决一死战,
也不必问有什么在前头。)
悬垂的焊接面罩都跟着嗡嗡共鸣。妮可莱拉手里的铅笔掉在齿轮箱上,门外的玛格丽特看见她耳尖泛起红晕,这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。
过来试试这个!人民宣传委员拽着少年胳膊拖到钢制工作台前,沾着红漆的乐谱拍在他面前,第九小节这个high c,用你刚才的胸腔共鸣!
可是歌词还不全...
就这段就可以了!妮可莱拉疯狂踩动老式缝纫机改装的节拍器,n cheг, n вeтep n 3вe3д hoчhon пoлeт(听风雪喧嚷,看流星在飞翔)这句,要唱出装甲列车冲破暴风雪的气势!
玛格丽特悄然退出仓库。她在船坞角落找到正在偷吃腌黄瓜的铆焊工,用半盒法国薄荷糖换了罐热沥青。回来时听见仓库里传出火药味十足的争论:
这里应该用滑音!像海燕掠过浪尖!
但革命进行曲需要斩钉截铁...
1917年斯莫尔尼宫的枪声难道是滑溜溜的?
法兰西公社主席推开门,看见鲍里斯被妮可莱拉按在轮机图纸上改谱号,年轻人的袖口还沾着新鲜的红漆。加热过的沥青,她把铁罐放在工作台上,以及意外收获的人声乐器。
“哦豁,看来两位相处的不错~”玛格丽特最后笑着打趣道。
“别扯有的没的!”妮可莱拉说道,“怎么这么久?快点,来,把剩下的词填完!”
三人围着拆解的潜艇声呐折腾到暮色四合。当波罗的海的晚霞为乐谱镀上金边时,妮可莱拉抓起船用对讲机:接莫斯科广播电台!我要两个巴拉莱卡琴乐团,再找二十个会敲船用钢板的铆工——等等,鲍里斯,你说你们学院有现成的打击乐队?
“连都忘了用啊,真是失礼……但,他大抵丝毫不会排斥。”玛格丽特想着想着,又不禁笑出声来。
后来,玛格丽特看着少年被妮可莱拉拽着在电缆堆里翻找扩音器,悄悄在乐谱边缘补上指挥记号。船坞顶棚突然亮起的探照灯下,鲍里斯回头投来的感激目光,让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和路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