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玲和平安带着明确意图的试探,像一阵风吹皱了池水,让杜安泰和马桂兰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心湖,再也无法平静。
杜安泰回去后,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秀玲的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:“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不一样……”
他想起马桂兰清瘦却坚毅的身影,想起她照顾哥哥时那细腻温柔的动作,想起她偶尔看向自己时,那迅速躲闪却又带着一丝依赖的眼神。
一股想要靠近、想要保护的渴望,在他心里汹涌。
他不再是那个容易被花言巧语迷惑的愣头青,他看重的是马桂兰那份沉静如水的品性和踏实过日子的韧劲。
然而,上次失败的阴影犹在,他怕自己再次看走眼,更怕唐突了马桂兰,连现在这份互相扶持的情分都失去。
他决定,不能再冒进了,得更加稳重,用行动和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心意。
马桂兰这边,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麻。
秀玲的话如同在她沉寂的心田里投下了一颗种子,那些被她刻意压抑的、对杜安泰的依赖和好感,此刻破土而出,疯狂生长。
她何尝不渴望一个安稳的归宿?杜安泰的稳重、实在、默默的付出,她都看在眼里,暖在心里。
可自卑和顾虑像无形的绳索捆绑着她:自己一个农村妇女,没文化,没稳定收入,还带着个需要长期照顾的哥哥,怎么配得上杜大哥?他会不会只是一时同情?
她怕最终又是一场空,更怕落人口实,让人说她攀高枝。
于是,她更加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,对待杜安泰愈发客气,甚至刻意减少了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然而,感情这东西,越是压抑,越是无处不在地流露。
杜安泰依旧常来,但不再总是找干活的借口。
有时就是静静地坐着,陪马永贵说说话,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追寻着在厨房或院里忙碌的马桂兰。
他会注意到水缸快空了,默不作声地去挑满,看到柴火不多了,下次来就捎上一捆劈好的木柴。
他带来的东西也不再仅限于给马永贵补身体的,偶尔会有一块适合做件外套的布料,或者一盒马桂兰随口提过一句好吃的点心。
这些细小的、不着痕迹的关怀,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心。
马桂兰虽然嘴上不说,但杜安泰挑满的水缸,码放整齐的柴火,还有那悄悄放在她枕边的布料,都像暖流一样,一点点融化着她心头的坚冰。
她开始会在杜安泰来时,下意识地整理一下头发和衣角,会在他埋头干活时,偷偷递上一杯晾得温度刚好的茶水,会在做饭时,不经意地多做一道他爱吃的菜。
两人之间,形成了一种奇妙而温暖的氛围。话不多,却处处是默契,眼神躲避却又在对方不注意时,悄悄关注。
这份心照不宣的靠近,如同春日里缓慢上升的气温,温暖而持久。
这一切,马永贵和秀玲都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