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三在张恒的目光下有些气短,但仗着酒意和身后兄弟的支持,还是梗着脖子道:“渠帅!兄弟们跟着你,是信你!可现在…现在啥都要听这姓徐的,咱们老兄弟连口吃的都要受气,这…这心里憋屈!”
张恒沉默片刻,忽然转向周围的所有人,朗声问道:“你们当中,有多少人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我的?举手。”
稀稀拉拉,有十几人举起了手,包括陈莽、马元义(他站在人群后,手举得很慢),以及刘三等。
“好。”张恒点头,又问道,“那你们告诉我,我们当初为什么造反?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像那些欺压我们的官老爷一样,骑在别的穷苦人头上作威作福吗?”
现场一片寂静。
“我们造反,是因为活不下去!是因为不想被饿死,被逼死!”张恒的声音提高,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现在我们稍微站稳了点脚跟,就要开始学着划分三六九等,就要开始欺负比我们更弱的人了吗?那和我们反抗的那些人,有什么区别!”
他指着那些惴惴不安的新加入者和流民:“他们,和当初的我们一样,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命人!如果我们自己人就开始欺压自己人,那我们这‘黑山营’,和这吃人的世道又有什么不同?!”
一番话,说得许多老兵低下了头。刘三的酒也醒了大半,脸色阵红阵白。
“规矩,是保护我们每一个人的。”张恒最后看向刘三,语气转冷,“刘三违反规矩,聚众闹事,鞭笞二十,扣发三日口粮,以儆效尤!马头领,你的人,由你执刑!”
马元义脸色一变,张恒这是将了他一军。他若执刑,必然寒了老兄弟们的心;若不执刑,便是公然抗命。在张恒的目光逼视下,他咬了咬牙,最终还是站了出来,沉声道:“…遵命。”
这场风波看似被压了下去,刘三挨了鞭子,规矩得到了维护。但张恒知道,根源并未消除。马元义在执刑时那阴沉的脸色,以及某些老兵眼中隐藏的不忿,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
徐衍私下向张恒进言:“主公,马元义其心已异,恐生祸患,不如…”
张恒摆手打断了他:“眼下大敌当前(指公孙瓒的潜在威胁),内部不宜大动干戈。加强戒备,静观其变吧。”他并非心慈手软,而是在等待一个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