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凝的回应像隔着层雾:末将...遵命。
待术法退去,李昭已瘫在胡床上。
苏慕烟递来参汤,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:陛下该歇了。
再撑两日。他抿了口参汤,裴卿那边如何?
话音刚落,帐帘被夜风吹开道缝,裴仲堪的身影裹着寒气挤进来,嘴角沾着酒渍:成了。
石重贵愿反水,条件是恢复他陇右节度使的职位。他从靴筒里抽出染血的布帛,这是张彦泽的左耳,石重贵今夜带人袭了他的府。
李昭展开布帛,那截耳朵还滴着血,散发着腥气:做得干净。
此时营外突然传来喧哗。
李昭刚要起身,就见个浑身是血的斥候撞进来,甲片碎成几片挂在身上,左手死死攥着半块青铜令牌。
他跪到李昭脚边,血从指缝渗出,在地上洇出暗红的花:陛下...赵...赵将军...
李昭俯身去掰他的手。
那令牌上的字被血浸透,像是要从铜里渗出来。
斥侯的喉结动了动,还想说什么,却突然瘫软下去,额头重重磕在李昭的靴子上。
苏慕烟蹲下身探他的鼻息,抬头时眼底暗沉:还有气,但撑不过今夜。
李昭将令牌攥进掌心,青铜的棱角刺得掌心生疼。
他看向帐外的星空,银河像条被扯碎的银带,而最亮的那颗星——他记得前世这颗星叫——此刻正被乌云缓缓遮住。
传医正。他的声音很低,却像铁钉钉进木头,无论如何,要让他醒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