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殿的炭盆噼啪炸响，裴仲堪搓着冻红的手进来，袖中还揣着半卷《六韬》。
他扫了眼地上的俘虏，捻须笑道：陛下可是想将计就计？
周雄要月晦夜动手。李昭抽出玄铁剑，剑锋在炭盆上烤出幽蓝火光，可今夜就是月晦。他抬眼时，窗外的雪突然停了，一轮残月从云缝里钻出来，去告诉御帐卫士，今夜只留三个老卒守帐，案上摆半坛葡萄酒——要让周雄的细作看见。
裴仲堪眼睛一亮：末将这就去安排伏兵，把校场的拒马桩都搬到御帐后巷，再让石重贵带两百轻骑绕到辽军侧翼...
李昭用剑尖挑起俘虏的衣领，让石重贵来见朕。
子时三刻，御帐外的雪地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。
周雄裹着件染了雪的黑斗篷，身后跟着二十个蒙着脸的死士，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陛下睡了？他踢开帐门，看见案上半坛酒，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，倒会享受。他抽出佩刀走向卧榻，刀尖刚要挑开帷幔，帐外突然响起梆子声——
天干物燥，小心火烛！
周雄的刀顿在半空。
下一刻，帐顶的积雪突然倾泻而下，二十个禁军从梁上跃下，钢刀架在死士颈间。
周雄转身要逃，却撞进石重贵的怀里，后者铠甲上还沾着马粪味：周将军这是要去哪儿？
末将奉陛下令，带三千骑兵在居庸关候着辽军呢。
天刚放亮，幽州校场的旗杆上就多了三颗人头。
李昭站在点将台上，玄甲被初阳镀成金红：赵延寿的旧符，朕替他烧了。他指向石重贵，后者铠甲上的血渍还未干透，即日起，石重贵为河北副帅，兼领幽州十二营。
校场爆起山呼。
石重贵单膝跪地，甲叶相撞的脆响比军号还亮：末将定把辽军的脑袋，当酒壶给陛下装酒！
当夜，节度府后堂的炭火烧得正旺。
徐知诰抱着新账本进来，发梢沾着灶房的烟火气：陛下，幽州粮仓清出八万石粮，都是赵延寿私扣的。
臣已让人往辽军方向撒了谣言，说陛下要把粮分给降卒...
李昭展开舆图，指尖点在契丹王庭的位置，契丹虽败，元气未损。
朕要趁他们过冬缺粮，打一场奇袭——
陛下！帐外突然传来密探的急报，赵延寿逃至辽营，耶律德光亲迎于百里之外！
李昭的手指在舆图上顿住，玄铁剑的剑穗被风卷得乱舞。
他望向西南方向，那里的天空正浮着一缕异样的紫霞——像极了前世史书中记载的成都星变。
传朕口谕。他将舆图卷得哗啦作响，让观星台张真人准备星盘，朕要亲自焚香问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