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 战双线(1 / 2)

李昭站在御案前,指尖压着那份染血的青州急报,墨迹里的咸腥气混着香火,在鼻尖凝成块冷硬的石子。

陛下,王敬荛将军到了。小黄门的通报声惊得殿外的寒鸦扑棱棱飞起。

李昭抬眼时,王敬荛已跪伏在丹墀下,甲叶相撞的脆响像敲在他心上。

这位原蔡州军的老将,此刻额角还沾着未擦净的马汗——显然是从校场直接赶过来的。末将接旨即到。

起来。李昭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,青州的事,你看过密报了?

王敬荛挺直腰板,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:回陛下,渤海遗民借韩建忠余党之势,占登州、围莱州,打的是复国号的旗子。他喉结滚动,可末将更担心的是,大玄锡那老匹夫......

与契丹耶律倍有密约。李昭替他说完,指尖在案上叩了叩。

前世他翻遍《旧五代史》,都没找到这桩密约的记载——看来这乱世,到底还是因他的介入,生了新的变数。

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张慎思掀帘而入,腰间的监军牌在晨光里晃出冷光。

这位汴州旧臣,此刻额上还留着早朝时被御史弹劾的红印:陛下,末将愿为监军,与王将军同去。

李昭扫过两人,王敬荛的甲胄还带着北疆的寒气,张慎思的官靴沾着洛阳城的尘泥——一个是能征惯战的虎将,一个是制衡军权的老吏,这对组合,正好。王敬荛,率淮南军三万南下,十日内必须过淮河。他抽出腰间玉柄令箭,张慎思,监军印信今日辰时便送你府里。

王敬荛接过令箭时,指节捏得发白:末将若不能平定莱州,提头来见!

不必。李昭突然放软声调,朕要的是活的大玄锡,还有......他顿了顿,耶律倍的密信。

张慎思眼神微闪,立刻躬身:末将明白。

紫宸殿的蟠龙柱投下阴影,将三人的身影切成几段。

李昭望着殿外渐起的晨雾,突然想起前世在图书馆翻到的《渤海国志长编》——大玄锡自称大祚荣后裔,可那本破书里,连大玄锡的生卒年都写得模棱两可。

如今这变数,倒成了试金石。

退下吧。他挥了挥手,王敬荛刚转身,又被他叫住,让你夫人给孩子捎两匹蜀锦,前儿苏尚宫说小公子该做冬衣了。

王敬荛脚步一顿,喉结动了动,到底没说话,只重重叩了个头。

待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,李昭揉了揉眉心。

北有契丹虎视,南有叛贼作乱,中间还有朱温旧部在徐州窥伺——这盘棋,他下得太急了。

陛下,苏尚宫求见。

李昭抬头,就见苏慕烟裹着月白狐裘立在殿门口,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呼吸轻颤。

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,油迹在月光下泛着暗黄——是他昨夜提过的扬州糖蒸酥酪。

怎么这时候来?他语气放软,却瞥见她靴底沾着的黄泥。

苏慕烟没答话,径直走到御案前,将油纸包推过去。

酥酪的甜香混着她身上的沉水香,在殿内漫开。赵十三去莱州了。她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青州急报,他说大玄锡的人在登州码头运了批铁料,船帆上有契丹的狼头纹。

李昭瞳孔微缩:铁料?

苏慕烟从袖中摸出个布包,展开是半截烧焦的信笺,赵十三在茶楼听见两个渤海人说话,说冬月十五,北来的客人带够了粮草她的指甲掐进掌心,我让他乔装成驿卒,混进叛军营地。

李昭突然握住她的手,触感冰凉。

前世他总笑她是温室里的乐妓,如今这双手,倒比他的更懂这乱世的温度。危险。他低声道。

不危险的事,要我做什么?苏慕烟抽回手,将信笺压在急报下,再说......她眼尾微挑,赵十三的老母还在苏州,他比谁都怕我。

李昭突然笑了,指尖蹭过她鬓角的碎发:等这仗打完,带你去扬州看琼花。

苏慕烟一怔,随即抿唇笑了:陛下可别食言。

殿外传来更鼓响,已是丑时三刻。

李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,狐裘扫过青砖的声音像根细针,扎得他心口发疼。

前世他总觉得帝王无情是句废话,如今才明白——不是无情,是不敢多情。

第二日卯时,裴仲堪的马车驶入定州城。

他掀开车帘,就见城墙上贴着新刷的黄榜,墨迹未干:助军粮者免税三年,愿从军者授田十亩。

先生,豪族们在刺史府等着呢。随从的声音里带着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