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抬了抬手,段凝,你带羽林卫去。
段凝领旨时,目光扫过阶下徐知诰。
那人身着紫袍,脸色却比阶前汉白玉还白。
是夜,宫城的更漏刚敲过三更。
段凝带着二十个精壮的亲卫摸进羽林卫大营。
原统领王敬武正靠在案前打盹,酒气混着脂粉味扑面而来。王将军,陛下调你去守潼关。段凝将调令拍在他面前,即刻启程。
王敬武醉眼惺忪地抬头,看见段凝腰间的星象哨所令牌,突然打了个寒颤。
等他带着亲卫踉跄着离开大营时,新的指挥使已经带着李昭从寿州带出来的老兵接管了营门。
段凝站在演武场上,望着月光下排列整齐的甲士,终于松了口气——从今晚起,宫城的每块砖,都姓。
徐知诰被宣入宣政殿时,殿里只点着两盏羊角灯。
李昭坐在御案后,面前摆着那封契丹密信,火盆里的炭块噼啪作响,映得信上的狼头印泛着红光。
陛下......徐知诰刚开口,李昭便将信推过去。
通敌之罪,灭九族。李昭的声音很轻,但联记得,当年在寿州,你给联递茶时,总把茶盏最凉的一面转向联。
徐知诰的膝盖突然一弯。
他想起二十年前,自己跟着养父徐温跪在寿州城门前,是李昭亲自扶他起来,说徐郎这双眼睛,该看的是天下。
此刻他望着李昭腰间的玉圭,那是当年自己亲手雕的,刻着二字。
臣愿献私军名册。徐知诰从怀中摸出个黄绢包,双手举过头顶。
李昭刚要接,殿门突然被撞开。
段凝冲进来,甲胄上还沾着夜露:陛下,门房抓了个自称来自辽东的人,说有紧急军情要面奏。
李昭的手指悬在黄绢包上方。
他望着段凝发梢的水珠,忽然笑了——这乱世,总爱给他递新的棋谱。
带上来。他说,目光扫过徐知诰惨白的脸,让他在偏殿候着。
殿外的更楼又响了。
李昭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,想起苏慕烟昨夜在他耳边说的二字。
契丹,辽东,这盘棋,该落新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