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屁!阿鲁曼踢开脚边的酒坛,李昭火攻刚过,哪有这么快变阵?他腰间的鲨鱼皮刀鞘撞在栏杆上,发出闷响。
刘崇岳却眯起眼。
他记得三天前截获的密报说李昭水军左路多快舰——东侧水浅,快舰正是克星。调三分之二兵力去东侧。他拨了拨算盘,若李昭真攻中军,我这剩下的兵力,也够他啃半年。
阿鲁曼的脸涨得通红,刀柄上的珊瑚珠被攥得发颤。
但刘崇岳是南汉宗室,他不过是占城降将,最终只能咬着牙吼:调整旗语!
东侧加三队楼船!
李昭站在主舰的望楼上,看着敌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般向东移动。
段凝递来茶盏,杯沿还沾着他方才写密信的墨渍:大帅,萧先锋已在西水湾候着了。
传我将令。李昭接过令旗,萧从训,率飞骑营十艘快船,穿雾直取敌中军!
号角声撕裂海雾时,萧从训正咬着刀割断最后一根缆绳。
他的战船像离弦的箭,破浪而行,船首的青铜兽首撞碎晨雾,露出敌中军那艘挂着南汉赤龙旗的楼船。
放火箭!他挥刀斩落面门的雾珠。
十支火箭划破天际,引燃了敌舰的帆索。
敌兵的惨叫混着木头燃烧的噼啪声,惊起一群海鸟。
萧从训跳上敌舰时,看见信号兵正抱着断成两截的令旗发抖——方才一箭,正巧射断了旗杆。
刘崇岳的象牙算盘掉在甲板上,珠子滚得到处都是。
他抓着船舵大喊:撤!
快撤——阿鲁曼从浓烟里冲出来,刀刃抵着他后颈:你害死了我二十艘战船!
我是南汉...南汉...刘崇岳的声音发颤,你敢杀宗室?
阿鲁曼的刀往下压了寸许,在刘崇岳后颈划出血痕。
亲卫们扑上来架住他的胳膊,他却突然笑了:南汉气数?
我看是你刘崇岳的气数尽了!
就在这时,海雾深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。
那声音比战鼓还闷,像是从海底冒出来的。
萧从训抹了把脸上的血,抬头望去——雾里隐约能看见船帆的轮廓,旗面绣着黑底金线的字。
李昭握紧了望楼的栏杆。
段凝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,手指搭在眼眉上远眺:魏博军...张彦?
海雾又浓了起来,将那支陌生舰队的影子一点点吞进去。
李昭望着逐渐模糊的旗色,耳中还响着段凝的低语:大帅,这雾...怕是要变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