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住!渡口的哨兵举着火把照过来,哪部分的?
贺州来的援军。李继勋扯着嗓子喊,广南口音混着点湖南腔,刘将军在邕州被围,让我们来搬救兵!他拍了拍身边的驮马,这是军粮,赶紧开闸!
哨兵凑近看了看腰牌,刚要说话,李继勋的匕首已捅进他肋下。
其他飞骑兵跟着动手,刀光闪过,哨兵的喉咙像破了的水袋。
李继勋踢开闸门,回头对身后的骑兵打了个手势——三骑冲出去,往广州方向狂奔;剩下的人开始搬火药桶,堆在渡口的哨楼底下。
点火。他说。
火焰腾起时,桂州城的望火楼刚好亮起第三盏灯。
邓存忠站在指挥楼上,望着那团火光,手心里全是汗。
他摸了摸腰间的鱼形铜哨,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说有难时,吹三声长,两声短。
此刻他对着江面吹了三声,远处的五十艘战船立刻亮起灯火,船首的字旗被收进舱底,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字。
放火箭!他大喊。
五十支火箭划破夜空,精准地扎进桂州水寨的楼船帆索。
火借风势,很快连成一片火海。
南汉水军的喊叫声混着木料炸裂声,像一锅煮沸的粥。
邓存忠看见自己的长子被亲兵护着往岸上跑,小脸上全是黑灰——刘岩上个月说要送他去广州当质子,他连夜让人把孩子藏在了水寨的米仓里。
将军!
淮南军到了!副将指着北岸。
李继勋的飞骑正从江堤上冲下来,马背上的字旗被火光映得通红。
邓存忠摸出腰间的佩刀,一刀砍断船首的字旗:开炮!
往城门楼打!
桂州城的东门在黎明前的薄雾里轰然洞开。
李昭站在离城二里的高坡上,看着字旗像潮水般涌进去。
他的月白锦袍沾了晨露,却丝毫不觉冷——前世他在课堂上指着地图说桂州是岭南锁钥,如今这把钥匙,终于要攥在手里了。
主公!亲兵策马而来,手里举着个染血的布包,南汉偏将陈忠突围,被乱箭射伤,这是他怀里的信。
李昭拆开信,字迹歪歪扭扭,还沾着血:主公,桂州危矣!
请速召马殷旧部驰援!他抬头望向南方,广州方向的云层正泛着青灰色,像块压了千年的古玉。
去传苏夫人。他对身边的侍女说,让她准备两套商队的行头。
番禺的布商......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远处的江面上,该有一批新货到了。
晨雾里,一艘挂着布庄旗号的商船正顺流而下,船头立着个戴斗笠的女子,琵琶匣子在腰间轻轻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