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姓围在数里外的栅栏外，交头接耳的声浪像涨潮的河。
李昭站在后台，苏慕烟正为他系玄袍的玉扣。
她的手指沾着沉水香，系到最后一枚时轻轻用力：张允带着几个老臣在第三排，方才还跟身边人说星象哪能说变就变
辛苦你了。李昭低头，看见她耳后新添的薄茧——那是前日潜入张允府中时，被围墙刮的。
他伸手抚过，等过了今日，带你去看江南的梅花。
苏慕烟眼尾微弯，替他理了理冠缨：王爷说话要算。
祭礼开始的鼓声响了。
李昭踩着红毯拾级而上，每一步都能听见脚下百姓的抽泣声。
孙简站在坛下，手持玉圭唱礼：维乾宁七年，岁次甲寅，淮南王李昭，敢昭告于昊天上帝...
日头西斜时，李延嗣突然高呼：星象现！
众人抬头。
原本缀着碎星的天幕上，紫微星正缓缓移动，竟真的停在了辰宫位置！
观星院的弟子们举着星图奔走相告：紫微星合辰宫！
此乃新朝肇兴之象！
百姓中爆发出惊呼，有人跪下来磕头，有人举着粗陶碗高呼淮南王。
张允站在观礼台第三排，脸色白得像坛前的羊脂玉。
他身边的老臣扯了扯他的袖子：张大人，这...这星象...
不可能！张允攥紧手中的星图，指节发白，紫微星运行有常，怎会...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书肆听到的传言——说淮南王的观星师有面神镜，能算准星轨。
此刻望着天上的星，他喉间发苦，莫非...他真通天？
夜幕完全降临时，祭礼结束。
李昭站在坛顶，望着下方如潮的人群，耳边是山呼的声浪。
他摸出腰间的铜鉴，镜面里的紫微星与天上的星重合，亮得刺眼。
王爷。李延嗣不知何时站在身后，声音里带着激动，方才沈彬来报，说观测到紫微星附近有颗暗星，像是...有异象。
李昭的手指在铜鉴上顿住。
他望着天际渐沉的紫微星，心中突然划过一丝警兆——前世的星图里，可没有这颗暗星。
山风卷起他的袍角，远处传来更鼓声声。
李昭将铜鉴收进袖中，目光投向观星院方向。
那里，一盏孤灯正随着风摇晃，映出个清瘦的身影——是沈彬，还在仰望着星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