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...不可能!他踉跄着爬起来,却被脚下的绳索绊倒。
月光照亮绳索上的倒刺,每根倒刺都浸过狼毒,他的手背顿时绽开血花。
混战持续到卯时。
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,鹰嘴崖下的雪地已被染成暗红色。
李昭踩着碎冰走上战场,玄甲军的校尉正用刀背翻检辽军尸体——每具尸体的甲叶都编着不同的暗纹,有的左肩三道刻痕,有的右膝缀着铜铃。
分三队来的。高行周抹了把脸上的血,前队诱敌,中队主攻,后队断后。
末将方才审问了个活口,说这是大帅新教的分进合击
李昭蹲下身,指尖划过一具辽兵腰间的皮袋——里面装着半块烤饼、三枚铁蒺藜,还有张皱巴巴的羊皮纸,画着鹰嘴崖的地形,标注着城墙豁口宽三步,守军换防时辰未时初。
他们在试我们的反应速度。他将羊皮纸递给高行周,红柳滩折了先锋,耶律斜轸不敢再硬攻,改派小股部队探虚实。
那怎么?
明日正午,召集所有守将。李昭站起身,望着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,要立个烽火联动制。
每座哨所每两时辰必须以烟为信,烟色不对、时辰不准,守将罚俸三月。
再在关键山梁加建了望塔,要能看见前后三座烽火台的烟。
高行周应了,又压低声音,王爷,末将方才见有个辽兵临死前攥着块碎玉——像是咱们幽州城福来客栈的信物。
李昭的目光骤然一凝。
他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官道,那里有几个流民模样的人正蹲在路边啃冻馍,其中一个戴斗笠的,手指在雪地上画着什么,又慌忙用脚抹去。
去查查福来客栈的东家。他轻声道,另外...加派暗桩,盯着进城的流民。
三日后的辽军大营,耶律斜轸捏着萧挞凛染血的令箭,指节发白。
帐外北风卷着经幡哗啦啦响,他望着案头的战报:千人队折损八百,余者皆言未近城墙便遇伏。
大帅,南朝人定是有妖法!偏将急得直搓手,末将听逃回的弟兄说,他们的烽火烟能跟着咱们的马蹄走,咱们往哪退,哪就有弩箭等着!
耶律斜轸没说话。
他走到帐外,仰头望着渐亮的星空。
太白星仍在井宿附近,可那抹本应掩住星光的月轮,却像被谁掰着转了方向。
他的眼睛...能穿透万里?他喃喃自语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扳指——那是前日斥候在幽州城外拾到的,刻着观星院三个字。
帐外突然传来喧哗,一个裹着羊皮袄的汉人被押进来,脸上青肿,怀里却紧抱着个布包。
启禀大帅,这流民鬼鬼祟祟在营外转悠,搜出这个。士兵扯过布包,里面掉出张纸条,墨迹未干:幽州主力三日后南调,居庸关守军仅余三千。
耶律斜轸盯着纸条,眼底闪过一丝冷光。
他拾起纸条对着月光,看见背面隐约有个淡墨的字——那是南朝密信常用的押印。
把他关起来。他转身对偏将道,明日派十队细作,混进幽州城。
寒风卷着雪粒子钻进帐门,吹得烛火忽明忽暗。
耶律斜轸望着纸条上的字,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:通天道人...这次,看你能不能算出,本帅要借你的主力南调,做篇大文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