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将明白!李昪握拳砸在胸口,铠甲发出闷响,末将这就回水师营,让弟兄们把火油罐子都擦亮了!
帅府外的梧桐叶沙沙响着,马希范在迎宾馆里来回踱步。
他掀开窗纸望了眼,见帅府方向不断有快马进出,连平时守在门口的亲兵都换了批生面孔——前日还说要三个月后迎亲的淮南王,怎么突然这么忙?
备马!他猛一拍桌,茶盏跳起来摔在地上,本使要回长沙复命!
李昭接到通知时正在写婚书。
他握着狼毫,在聘雁八只后面添了笔,抬头对站在阶下的赵崇韬道:去库里挑百两黄金,要铸着字样的;锦缎选苏绣的,花样挑并蒂莲。他放下笔,指尖沾了墨,在婚书上按出个淡黑的印子,马使要走,咱们得送得风光些。
饯行宴设在南门外的长亭。
李昭亲自为马希范斟酒,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青铜酒樽里:本王虽急着南征,可这门亲事是要世代交好的。他拍了拍马希范的肩,等本王平了岭南,亲自去长沙喝令妹的喜酒。
马希范捧着酒樽的手直颤,望着李昭身后整队而过的粮车——满满当当的粮袋上,二字被阳光照得发亮。
他喉头动了动,将酒一饮而尽:大王厚意,马某定当转达家父。
赵崇韬送马希范出边境时,李昭已在帅府的聚义厅里站定。
厅中烛火摇曳,徐温的铠甲映着光,李昪的水军令牌在案上排成一列,谭全播的短刀还沾着新鲜的血——那是他昨夜潜入广州城的证据。
南汉已乱,楚国观望。李昭抽出腰间佩剑,剑刃划破烛火,徐温率陆军从江西南下,十日里必须赶到五岭;李昪的水军沿珠江推进,见到挂字旗的船就放,其他的......他目光扫过李昪,沉了。
谭全播!他突然提高声音。
末将在!谭全播单膝跪地,短刀碰在青砖上叮当响。
你在岭南经营多年,那些被刘龑逼得逃进深山的百姓,该记起你谭大首领的好了。李昭蹲下身,拍了拍他的肩,等咱们的兵到了,你带他们里应外合——广州城的城门,得给咱们留着。
末将遵命!谭全播额头撞在地上,发出闷响。
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郭知谦掀开门帘冲进来,腰间的情报袋被扯得歪在一边:大王!
广州密报——他喘了口气,李守鄘昨夜被刺杀了!
谁干的?徐温猛地站起来,铠甲撞得案几摇晃。
郭知谦抹了把汗,从怀里掏出张染血的纸条:谭首领的人留的信——李守鄘克扣军粮,末将替百姓除了这祸害
李昭望着烛火里跳动的影子,突然笑出声。
他将剑收回鞘中,剑鸣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起:天助我也。他转向诸将,目光如炬,即刻起兵!
帅府外的号角声破空而起时,徐温的先锋部队已出了寿州南门。
秋云在头顶堆成铅灰色,先锋官抹了把脸上的风,对身边的校尉嘟囔:这天气,怕是要变......
校尉抬头望了眼阴云,又低头检查腰间的水壶:管他呢,等过了五岭,有咱们好受的——听说那山里的雨,一下就是半个月。
先锋官没接话,他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,总觉得山雾里藏着什么。
风卷着号角声传来,他甩了甩马鞭,马队溅起的尘土里,几滴水珠突然落下来,砸在他的铠甲上,凉得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