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会听我梆子响,”他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百夫长说,“先烧中间那艘主船,没了指挥,剩下的就是无头苍蝇。”
天刚破晓,海平线泛起鱼肚白。
倭寇船上突然传来一声吆喝,几个赤膊的汉子提着木桶往甲板上浇水——他们在放火箭。
李昪的手指扣住腰间的扳子,指节发白。
“咚!”梆子声刚落,二十艘楼船同时掀开遮盖火箭的油布,上千支带火的箭矢如飞蝗般扑向敌船。
“着火了!”倭寇的惊叫声混着火焰的噼啪声炸响。
中间那艘主船的帆篷瞬间被点燃,火舌顺着油布窜上桅杆,“轰”的一声,整面帆篷坠下来,砸在甲板上的粮堆里。
李昪抽出横刀,大喊:“冲上去!”楼船的撞角狠狠撞上倭寇的副船,木头碎裂的声音里,他踩着晃荡的跳板跃上敌船。
甲板上全是火,倭寇举着短刀乱砍。
李昪的横刀划开一个扑过来的贼子的喉咙,血溅在他甲胄上,像朵绽开的红梅。
他一眼看见船尾的阁楼里,一个穿金漆甲的胖子正往船底钻——那是倭寇的首领。
“哪里跑!”他纵身跃过燃烧的桅杆,横刀架在胖子脖子上,“叫你的人投降!”
胖子浑身发抖,用生硬的汉语喊:“降!降!”话音未落,几艘倭寇船的桅杆上陆续降下白旗。
李昪扯下胖子腰间的玉牌——上面刻着海东某岛主的姓氏,他冷笑一声,手起刀落。
泉州港的码头上,李昪站在还在冒烟的倭寇船前,看着百姓们哭着领回被掳的亲人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渔民跪在他脚边,抓着他的甲片直磕头:“将军救命啊,我家小孙女才七岁…”李昪蹲下身,轻轻扶起他:“老人家,您孙女在后面的帐篷里,大夫刚给她喂了药。”
当天夜里,李昪在泉州刺史府的案前写捷报,烛火映得他脸上的血污忽明忽暗。
信的最后他加了几句:“海患非一日可除,末将建议设立‘海防副使’,专责沿海巡逻与情报搜集。另,倭寇船有三艘完好,可改造成巡逻船。”
此时千里外的金陵,徐温的亲卫快马冲进节度使府。
主厅里,郭崇韬正对着地图沉思,见亲卫递来密信,手突然一抖——信上八个字:“晋王克汴,朱友贞亡。”
“去把郭知谦叫来。”郭崇韬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,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,“让他准备些江南的丝绸,过几日…该去广州码头看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