使君,她将纸团递上,那文士说金陵内部不稳,张颢有反意。
李昭展开纸团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张颢拥兵三万,屯于牛首山。
他望着东边的云,嘴角扬起半分:来得正好。
未时三刻,刺史府正厅摆开宴席。
李昭坐在主位,面前的羊脂玉杯盛着新酿的桑落酒,青衫文士坐在下首,手指绞着衣摆。
先生说共御朱梁李昭端起酒盏,可若本使发兵十万助守金陵,这十万大军听谁调遣?
文士的额头沁出细汗:自然......自然听使君的。
听本使的?李昭放下酒盏,瓷底与案几相撞发出脆响,那金陵的城门钥匙谁管?
粮库的封条谁盖?他向前倾身,目光如刀,先生该知道,本使最恨空口白话。
文士跪下,额头抵着青砖:少主公说了,只要使君应盟,金陵的兵符、官印,全交与使君委派的人!
李昭望着他颤抖的脊背,想起前世杨隆演在位十七年,始终是个傀儡,最后抑郁而终。
如今这孩子怕是连傀儡都当不稳,才急着找靠山。
他端起酒盏:起来吧。
本使应了。
夜漏初上,议事厅的烛火噼啪作响。
郭崇韬捻着胡须,案上摊开刚送来的淮南舆图:主公,若允其归附,需派心腹掌控要职。
末将以为,可遣一人为金陵行军司马,名义上协理军务,实则接管城防、粮道。
李昭的指尖停在牛首山的位置:派谁?
赵匡胤。郭崇韬的目光扫过舆图,此人勇而有谋,前月训练步骑协同,他提出三伍连环阵,末将观之,可破汴军的重甲方阵。
李昭想起赵匡胤练军时的模样——那小子总爱光着膀子,带着士兵在泥里打滚,说战场不挑天气。
他点头:明日让他来见。
同一时刻,汴州节度使府的暖阁里,朱温将茶盏摔在地上。
青瓷碎片溅到敬翔脚边,他却连眼都不眨:杨隆演那竖子!
前日还说愿为汴梁屏障,今日就投了李昭!
主公且息怒。敬翔弯腰拾起碎片,淮南水网纵横,李昭虽得金陵,未必能快速整合。
未必?朱温抄起案上的舆图砸过去,李昭占寿州、联沙陀、收金陵,这是要断我南下的路!他抓起令箭拍在案上,传葛从周,带两万步骑,三日后渡颍水——目标庐州!
寿州刺史府的望楼上,李昭握着刚收到的密报。
烛火映得葛从周渡颍水几个字泛红,他望着北方的天空,雪云压得很低。
使君,亲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庐州急报。
李昭展开信笺,月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敲过了五更。
他将信笺递给亲卫:去请徐温将军,再召赵匡胤、郭崇韬——他顿了顿,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,天亮前,把诸将都叫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