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八 栀香烬(1 / 2)

姜予安回到房内,将腰间那枚白玉佩解下。

玉佩上的栀子花纹路被他摩挲得光滑温润,曾载着少年时墨琛对他的呵护,如今却成了压在心头的沉石。

他唤来小厮,让其将玉佩送到墨府,只传了一句话:“墨将军的心意,予安心领,只是此物与我缘分已尽。”

小厮走后,姜予安坐在窗边,望着庭院里渐渐凋零的栀子花,指尖泛白。

他不是不懂墨琛的心思,从年少时墨琛替他挡下市井顽童的嘲笑,到后来每次出征归来必带的各地小玩意儿,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偏爱,他都看在眼里。

可他要的从不是“趁人之危”的求亲,不是在王孟泽上门后才觉醒的心意,而是有人敢打破小哥儿需嫁的成见,敢在所有人之前,坦坦荡荡说一句“我想护着你,无关他的家世”。

墨琛终究没敢做那个第一人,那这份迟来的心意,他不要也罢。

墨琛收到玉佩时,正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天。

白玉佩放在掌心,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,他捏着玉佩上的纹路,指腹用力到泛白,却终究没敢再踏足姜府一步。

此后的日子里,他成了姜府外最隐秘的身影——春日里,他躲在巷口,看姜予安跟着父亲在庭院里放风筝,风掀起少年的衣角,笑容明媚得晃眼;

夏日里,他立在茶馆二楼,看姜予安和友人在街边吃冰酪,眉眼间满是自在;

秋日里,他藏在树后,看姜予安捧着书卷在庭院里晒太阳,落叶落在他的发间,安静得像一幅画;

冬日里,他站在街角,看姜予安裹着厚袄出门买糖炒栗子,呵出的白气消散在寒风里。

他看着姜予安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,有谈诗论画的文人,有骑马射箭的侠客,却没一个人能长久地留下来。

有一次,一位江南来的画师对姜予安暗表心意,说愿带他回江南,看遍烟雨杏花。

姜予安只是笑着摇头,语气温和却坚定:“画师的心意我懂,只是我心在姜家,不愿离开。”

画师怅然离去后,躲在树后的墨琛攥紧了拳头,他知道,姜予安不是不愿爱人,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他放下执念、愿意携手同行的人,而自己,早已失去了那个资格。

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年,墨琛以为,他会一直这样远远地看着姜予安,看着他平安顺遂地留在姜家,看着他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自在生活。

可他没料到,变故会来得如此突然。

和三年前王孟泽上门求亲的日子格外相似,栀子花香再次弥漫在姜府的庭院里。

墨琛像往常一样,早早地守在姜府外,等着看姜予安出门的身影。

可从清晨等到正午,从正午等到黄昏,他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他再也按捺不住,冲进了姜府。

姜府里早已乱作一团,姜明远坐在前厅,眉头紧锁,神色憔悴;

沈若怡靠在姜予宁的肩上,哭得泣不成声;

姜予宁站在一旁,脸色苍白,眼底满是焦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