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念,”他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,声音温和如春日溪水,“你知道吗?在你刚来福利院的那个冬天,差点永远离开爸爸。”
姜念的哭声渐渐小了,抽噎着抬起头。
“那时你才三个月大,得了很重的肺炎,整夜发高烧。”姜予安的声音很轻,仿佛怕惊扰了回忆,“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。那个雪夜,是雪团跳上你的婴儿床,整夜趴在你胸口,用它的体温温暖你。每当你的呼吸变弱,它就会大声叫唤,把我们都引过来。”
姜念睁大了眼睛,忘记了哭泣。
“第二天,你的烧奇迹般地退了。医生说,如果不是雪团一直守着你,可能就……”姜予安顿了顿,把女儿搂得更紧了些,“你学爬时,它在你身边护着;你学走路时,它做你的小拐杖;你半夜哭闹,它总是第一个跑到你床边。”
走廊上的雪团轻轻“喵”了一声,缓步走到姜念脚边,用头蹭了蹭她的小腿。
姜念低头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,突然发现里面映着自己小小的倒影。
“姐姐……”她哽咽着伸出小手,轻轻抚摸雪团毛茸茸的脑袋,“对不起……”
雪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,跳上姜予安的膝头,温柔地舔去姜念脸上的泪痕。
窗外,晚霞满天。
焦院长和林舒月站在门边,相视而笑。
王孟泽举着相机,悄悄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刻。
姜念把脸埋进雪团温暖的毛发里,小声说:“雪团姐姐,就算你只会喵喵叫,你也是我最好的姐姐。”
夕阳的余晖里,白猫依偎着小女孩,尾巴轻轻环住她的手腕,如同一个无声的拥抱。
……
姜念抱着雪团,小小的身子有些吃力,却固执地不肯放手,一路小跑着溜进了林舒月的房间。
“干妈~”她奶声奶气地喊着,带着点偷偷摸摸的兴奋,“我带姐姐来找你啦!”
林舒月正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,闻声笑着转过身,伸手接过沉甸甸的雪团,又捏了捏姜念的小脸:“我们念念和姐姐和好啦?真棒。”
雪团在林舒月怀里舒服地打了个呼噜,眼睛眯成一条缝。
姜念用力点点头,随即爬上旁边的椅子,跪坐着,小手扒着桌沿,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新的困惑:“干妈,我是爸爸带回来的,那……那雪团姐姐是谁的呀?”
这个问题来得突然,林舒月微微一愣。
她看着姜念纯真的眼眸,又看了看怀里慵懒的白猫,思绪飘远了一些。
她沉吟片刻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机,滑动了几下,找出一张照片,递到姜念面前。
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,眉眼深邃,带着一股商人的精明,正是墨琛。
“念念,你看这个人。”林舒月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。
姜念凑近手机屏幕,只看了一眼,小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,小嘴也撅得老高:“我认得他!是坏叔叔!”
林舒月有些惊讶:“你见过他?”
“嗯!”姜念用力点头,小脸上浮现出与她年龄不符的气愤和难过,“有时候晚上,我睡醒了想找爸爸,看见爸爸在房间里,拿着手机看着这个坏叔叔的照片在哭!爸爸哭得好伤心……就是这个坏叔叔害的!”
她记得清清楚楚,爸爸那压抑的哭声,让她心里像被小针扎了一样疼。
林舒月的心被揪紧了。
她没想到姜予安深埋心底的痛苦,竟被细心的女儿窥见了一角。
她将姜念搂进怀里,柔声解释道:“雪团姐姐,以前就是被这个坏叔叔关在一个冷冰冰的大房子里。是干妈想办法,才把雪团从那个坏叔叔手里救出来的。”
她省略了复杂的过往,只用了孩子能理解的语言。
姜念听得瞪大了眼睛,小手紧紧攥成了拳头。
她看看照片上那个让爸爸哭泣的“坏蛋”,又看看林舒月怀里安然无恙的雪团姐姐,一个清晰的逻辑在她的小脑袋里形成了——坏叔叔欺负雪团姐姐,还害爸爸伤心。
而雪团姐姐,是和爸爸一样,需要她保护的重要家人。
“所以,”林舒月总结道,指尖轻轻点着雪团粉嫩的鼻尖,“雪团姐姐和我们是一边的,我们都是要互相保护,一起对抗坏叔叔的,对不对?”
“对!”姜念的声音响亮而坚定,仿佛接下了什么了不起的使命。
她伸出小手,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雪团柔软的耳朵。
“雪团姐姐不怕,”她对着猫咪,也像是在对自己宣誓,“我和干妈、和爸爸会保护你!我们是一边的,要一起打败那个坏叔叔,保护爸爸,让他再也不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