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五 王孟泽(二)(1 / 2)

日子在王鑫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的守护中一天天过去。

他几乎放下了实验室所有非必要的工作,将重心完全倾斜到医院和家庭。

郑雯严格遵医嘱卧床,王孟泽也变得异常乖巧,不吵不闹,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。

然而,那份潜藏的危险并未因他们的谨慎而彻底远离。

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撕裂了宁静。

王鑫的心猛地一沉,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。

电话那头,是郑雯虚弱而惊慌的声音:“阿鑫……我好像……羊水破了……”

比预产期早了将近两个月。

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
王鑫冲进医院时,浑身湿透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。

产房外的走廊空荡而漫长,时间仿佛被粘稠的焦虑拉长了。

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妻子压抑的痛吟,拳头攥得指节发白,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实验室里那些失败后迅速衰败的生命体,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。

几个小时的煎熬后,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。

医生脸上带着疲惫,但语气是庆幸的:“母子平安。是个男孩,因为早产,体重很轻,需要立刻转入新生儿重症监护室观察。”

王鑫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去看郑雯。

她疲惫不堪,脸色苍白如纸,看到丈夫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
王鑫紧紧握住她的手,一遍遍说着“辛苦了,没事了”,像是在安慰她,也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
他们的儿子,王孟泽期盼已久的“小宝宝”,像一只脆弱的小猫,躺在恒温箱里,身上连着各种监护仪的管线。

他那么小,呼吸轻浅,皮肤薄得几乎透明。

王孟泽被爸爸带来医院看妈妈和弟弟。

他踮着脚尖,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向监护室里的那个小不点,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。

他没有哭闹,也没有问为什么弟弟不能像画里画的那样,立刻回家和他一起玩。

他只是安静地看着,然后转身抱住爸爸的腿,把脸埋了起来。

王鑫看着恒温箱里奋力生存的幼子,又看着身边过早懂事的长子,以及病床上需要他支撑的妻子。

还没等王鑫从早产带来的惊悸中完全喘过气,新的、更沉重的打击便接踵而至。

新生儿科的医生将王鑫请到办公室,面色凝重地将一份检查报告推到他面前。

“王先生,我们需要谈谈孩子的情况。”医生的语气谨慎而专业,“初步检查显示,宝宝患有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,情况……不太乐观。”

“先天性……心脏病?”王鑫重复着这个词,感觉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。

他是生命科学的探索者,终日与基因、细胞、共生体打交道,试图理解并重塑生命的形态,此刻却像一个毫无准备的学生,被推到了生命脆弱性的残酷考卷前。

“是的。他的心脏结构存在几处严重缺陷,导致供氧不足,这也是他呼吸微弱、发育迟缓的主要原因。”医生指着影像图上的阴影部分解释着,那些专业术语像冰锥一样扎进王鑫的耳朵里,“以他目前早产且低体重的情况,手术风险极高。但如果不进行干预,他可能……撑不了多久。”

可能撑不了多久。

这句话在王鑫脑中轰然炸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