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医生始终耐心引导,仔细观察。
最后,王孟泽微微低下头,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:“秦医生,予安哥……有件事,我不知道该不该说……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……”
“请说,任何细节都可能很重要。”秦医生鼓励道。
王孟泽耳根微微泛红,声音更小了:“我……我一直很仰慕予安哥。以前在工作的时候就……可能,可能墨先生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?所以才会特别……讨厌我?这次看到我,反应才那么大?”
他说完,立刻慌乱地摆手,“我不是说墨先生小心眼!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不到别的原由了……我真的很抱歉造成这样的误会……”
姜予安愣住了,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。
秦医生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,他沉吟片刻,温和道:“感谢你的坦诚,王先生。这是一种可能性。今天谢谢你的配合,你的信息很有帮助。”
王孟泽如释重负,又带着几分羞愧地点点头。
会谈结束。
王孟泽坚持不要姜予安送,自己打车离开,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和落寞。
茶室里只剩下姜予安和秦医生。
“秦医生,您怎么看?”姜予安的声音有些疲惫,“他说的那种可能……”
秦医生缓缓摘下眼镜,揉了揉眉心:“从谈话过程和内容来看,王孟泽先生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。情绪反应合理,逻辑清晰,成长经历也看不出与那种极端行为有关联。他提出的那个猜测……虽然听起来有些简单,但并非完全不可能,在创伤状态下,患者的感知确实会变得扭曲和放大。”
姜予安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但是,”秦医生话锋一转,眉头微蹙,“有一点让我有些在意。”
姜予安立刻抬头:“什么?”
“太完美了。”秦医生缓缓道,“他的叙述,他的情绪,甚至他最后那个自我剖析的猜测,都显得过于……流畅和自然,仿佛提前准备好的说辞。当然,这很可能只是他性格使然,或者是我多心了。毕竟,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。”
秦医生顿了顿,看向姜予安:“目前来看,从王先生这里,我们恐怕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。墨先生那边的治疗,需要重新调整方案,重点在于重建安全感,这需要时间,很长的时间。而您,姜先生,依然需要保持距离。”
调查是清白的,谈话是无害的。
姜予安感到一种深深的倦怠和绝望。
他送走秦医生,独自站在午后的街头,阳光明媚,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心底。
王孟泽那张充满愧疚和不安的脸在他眼前浮现。
难道真的只是……一个可悲的误会吗?
可是,墨琛那撕心裂肺的、仿佛见到恶魔般的恐惧尖叫,依旧清晰地回荡在他耳边,冰冷而执拗地,拒绝着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。
谜团依旧笼罩着,只是换上了更普通、却也更令人无力的形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