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下午那场……意外之后，”秦医生斟酌着用词，“他的情绪一直处于高度紧张和恐惧状态。拒绝任何人靠近，包括刘叔和李叔。他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，对任何外界的声音都表现出极大的惊惧。我刚才尝试进行远程的声音引导，效果甚微。他的心理防线似乎彻底崩塌了，重新建立信任将会非常困难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姜予安心上。
他闭上眼，仿佛能看到墨琛蜷缩在黑暗角落，瑟瑟发抖，被无名的恐惧彻底吞噬的模样。
“而且，”秦医生顿了顿，声音里带着探究，“根据刘管家的详细描述，墨先生见到那位王孟泽先生时的反应，其剧烈和恐惧程度，远超之前任何一次，包括对您。这非常……不寻常。”
姜予安喉咙发干：“您也觉得……”
“我无法做出定论。”秦医生谨慎地回答，“但这种极端的、针对特定个体的恐惧反应，背后一定有其深刻的、甚至是创伤性的根源。姜先生，您之前提到怀疑这位王先生……我不知道您是否有依据，但我认为，我需要见他一面。”
“见他？”姜予安一怔。
“是的。以医生的身份进行一场评估性谈话。”秦医生解释道，“我需要亲自观察他，与他交谈，尝试判断是否存在任何……可能引发墨先生如此剧烈反应的潜在特质，或者探寻他们之间是否可能存在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关联。这或许是眼下唯一可能找到突破口的途径。”
姜予安沉默了。
他刚刚拿到一份证明王孟泽清白无比的报告，现在却要安排他去见心理医生，这本身就显得荒谬而冒犯。
但秦医生的话有理有据，墨琛的反应是实实在在的、近乎毁灭性的。
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。
“好。”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，“我来安排。”
第二天下午，在一间安静的茶室包厢里，姜予安陪着王孟泽见到了秦医生。
王孟泽依旧穿着简单的衬衫，脸色有些苍白，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，显然一夜未眠，神情拘谨又忐忑。
“秦医生，予安哥。”他小声打招呼，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，“真的很对不起，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……墨先生他……他真的没事吗？”
姜予安看着他这副模样，心头那点怀疑不由得动摇了几分，甚至生出几分愧疚，将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卷入这场风波。
秦医生目光温和，示意他坐下：“王先生，不必过于自责。我们今天见面，并不是要追究责任，只是想了解更多情况，看看是否能找到帮助墨先生的方法。放轻松，就像随便聊聊。”
谈话开始了。
秦医生的技巧很高明，问题看似随意，却围绕着王孟泽的成长经历、工作、日常兴趣爱好，以及他与姜予安、墨琛的印象展开。
王孟泽的回答与程锦调查报告中的内容高度一致。
他的表现毫无破绽，情绪、逻辑、细节都自然流畅。
姜予安坐在一旁，沉默地听着，心中的疑虑一点点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力感。
看来，真的只是巧合，是墨琛的病太过诡异。
谈话持续了近一个小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