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9章 镜中之蛇,致命低语(1 / 2)

飞船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,将“骗子天堂”那混乱嘈杂的港口远远抛在身后。

船舱内,气氛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。空气滤净系统循环着冰冷的、带着金属气味的气体,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提醒着此地的孤绝。

五名极限战士老兵沉默地分立在船舱各处,他们的动力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微光。在他们警戒圈的中心,那个被俘的阿尔法军团刺客被磁力镣铐牢牢地锁在一张固定椅上。他很安静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他不是一个阶下囚,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。

托克马达·科提兹靠在角落的舱壁上,怀里抱着他那只名为『警觉』的机械双头鹰,闭着眼睛,像是在打盹。

罗伯特·基里曼站在刺客面前,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要触碰到船舱的顶部。他没有佩戴头盔,那张宛如雕塑的脸上,双眼是深邃的蓝色,此刻正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俘虏。

“你的名字。”基里曼开口,声音平稳,不带任何情绪。

刺客的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。

“我即阿尔法瑞斯。”

基里曼的眉毛没有动一下。“谁派你来的?”

“我即阿尔法瑞斯。”

“你们在‘骗子天堂’的目标是什么?除了科提兹,还有谁?”

“我即阿尔法瑞斯。”

同样的回答,同样的语调,同样的微笑。仿佛这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,一个无法被任何外力更改的唯一答案。

站在基里曼身后的老兵瓦伦斯上前一步,他的机械手掌握了握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“摄政王大人,这种顽固分子我见过很多。只需要五分钟,我能让他把基因种子序列都背出来。”

“退下,瓦伦斯。”基里曼没有回头。“他的精神受过特殊训练,寻常的审讯手段对他无效。痛苦只会强化他的信念,而不是摧毁它。”

他向前俯下身,与刺客的视线平齐。

“听着,士兵。我不管你过去接受了什么样的教导,但你必须明白一件事。你们的基因之父,阿尔法瑞斯,已经死了。他,还有他的兄弟欧米伽,都死了。一个死在我的兄弟,雄狮的手上,另一个死在了我的手上。你们所追随的,不过是一个万年前的谎言,一个早已消散的幽灵。”

基里曼的声音充满了逻辑与力量,他试图从根源上瓦解对方的认知。

“你现在所做的一切,毫无意义。你效忠的军团早已背叛了它建立时的初衷。告诉我,现在是谁在指挥你们?是谁在利用你们的忠诚,将你们变成混沌的爪牙?说出来,我可以给你一个战士的结局,而不是一个叛徒的。”

刺客脸上的笑容扩大了。他看着基里曼,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怜悯。

“可怜的十三子。你以为你杀死的是我们的父亲?你以为你理解我们的忠诚?不,你什么都不懂。”他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变化,不再是机械的重复,而是充满了某种狂热的虔诚。

“死亡,只是一个谎言。失败,也是一个谎言。甚至连我们自己,都是一个谎言。在无数的谎言之中,唯有一个真理永存……”
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我,即,阿尔法瑞斯。”

基里曼缓缓直起身子。他知道,对话结束了。眼前的这个人,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被说服、被审问的个体。他是一个符号,一个理念的活体容器。
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科提兹睁开了眼睛。

“我说过了,摄政王。你在对一个回声说话,还期望它能告诉你声音的源头在哪里。”他慢悠悠地站起来,走到场中。

“你问错了问题。你不该问『你是谁』,因为答案永远只有一个。你也不该问『谁派你来』,因为他会认为是他自己派自己来的。你更不该问『你们的目标是什么』,因为连他自己都可能不知道最终的目标。”

基里曼转向他,眼神锐利。“那么,审判官,你有什么高见?”

“我不是审判官了,只是个对真相有点好奇心的老头子。”科提兹笑了笑,举起了手中的黑色数据板。“你不能审问一个容器,但你可以利用这个容器,去追踪里面装着的东西,究竟是从哪里来的。”

他走到刺客面前,无视了对方眼中迸发出的敌意。

“你看,阿尔法瑞斯犯下的最大错误,也是他最伟大的杰作,就是他将自己打碎了。他把自己的意识、记忆、甚至灵魂,都变成了可以复制和传播的碎片。每一个阿尔法军团的士兵,都是他的一块碎片。他们共享着一个庞大的、无形的网络。他们是军团,也是个体。他们是士兵,也是原体。”

科提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,让在场的老兵们都感到了不寒而栗。

“所以,你眼前的这个人,他说的是真话。他的确是阿尔法瑞斯。就像他身边的每一个同袍一样。他们都是九头蛇的一颗牙齿,一个头颅。”

“一个概念……”基里曼低声说,他理解了其中的含义。这比面对一个实体敌人要棘手得多。

“没错,一个概念。一个如同病毒般扩散的理念。”科提兹将数据板举到刺客的额前。“而我手里的这个小玩意儿,是我花了几百年时间,从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异形种族那里弄来的。它不能解读思想,但它能追踪『同一性』。它能在一个网络的无数个节点中,找到信号最强,最接近源头的那个。”

科提兹的手指在数据板的边缘轻轻一点。

“我们来听听,回声是从哪里传来的。”

他将数据板贴在了刺客的额头上。

没有惨叫,没有挣扎,甚至没有任何能量的爆发。

那个阿尔法军团的刺客,在数据板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,身体开始分解。不是化为血肉,而是化为了一捧极其细腻的灰色尘埃。他的盔甲、武器、血肉、骨骼,都在无声无息中湮灭,仿佛他从未存在过。

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。当最后一点尘埃也消散在空气中时,只剩下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和地上的磁力镣铐。

而科提兹手中的数据板,则亮起了幽绿色的光芒,一行行复杂的定位符文在上面飞速滚动,最终锁定为一串固定的星域坐标。

船舱内一片寂静。瓦伦斯和他的同袍们握紧了手中的爆弹枪,警惕地看着科提兹。这种诡异而强大的技术,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。

“这是什么巫术?”瓦伦斯低声喝道。

“知识,我的朋友。只是你们的帝国选择遗忘的知识而已。”科提兹收回数据板,对他们的敌意毫不在意。“现在,我们有了一个地址。”

基里曼从他手中拿过数据板,看了一眼上面的坐标,然后转身走向驾驶舱。

“瓦伦斯,你看好他。”

“是,大人。”

驾驶舱内,基里曼将数据板连接到导航系统上。

“给我解算这个坐标。”他对舰长命令道,“启动最高级别的加密协议,除了你我,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位置。”

“遵命,摄政王大人。”舰长立刻开始操作,他的手指在控制台的符文上飞舞。

科提兹也跟了进来,悠闲地靠在门边。

“你不好奇吗?基里曼。那个坐标会指向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