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能感觉到那视线刺在他后颈,像在说:“你也配站在这里?”
“凝剑。”青玉女抬手,九重锁灵阵应声而起,七彩色光罩将林野笼在中央。
林野没动。
他望着光罩里流转的灵纹,突然笑了——这些纹路他太熟了,和矿脉里镇压母脉的封印阵同出一辙,都是用活人血祭画出来的。
“星轨感应。”他在心里默念,天珠的热流顺着经脉窜到眼底。
刹那间,光罩里的灵纹在他眼里成了跳动的星点,第三重、第六重、第九重的交汇点,有块颜色发暗的裂痕——像被谁用镐头狠狠凿过。
“那是千年前守门人留下的。”归墟童的声音在识海响起,“他们用活人矿奴的命凿空了阵眼,好让母脉灵气外泄。”
林野闭了闭眼。
他咬破舌尖,腥甜的血涌进喉咙。
然后他抬手,以血为引,心火为炉——不是修真者的离火,也不是魔法师的奥术焰,是矿奴在暗无天日里熬出来的,带着铁锈味和石头渣子的灵焰。
赤焰腾起的瞬间,云崖子的剑心猛震。
他握剑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——这团火里没有灵根的清韵,反而裹着矿脉里的腥气、鞭痕的痛、还有被压在岩下的冤魂的哭嚎。
这根本不是“剑”,是块烧红的矿渣,带着最原始的、要把一切都砸个稀巴烂的狠劲。
“嗤——”
赤焰剑穿透第三重灵阵时,锁灵阵发出垂死的呜咽。
第六重、第九重,林野的剑势不减,每破一重,地面就多出一道星轨状的裂痕。
当最后一重光罩崩碎时,七十二根试剑碑同时震颤,有碎石簌簌落下,露出碑身内里——密密麻麻的封魂钉,每根钉子上都刻着名字,有些他认识,是去年被活埋在矿道里的老张头,是为他挡过监工鞭子的阿秀。
“他们用试剑碑镇压矿奴英灵。”归墟童的声音在发抖,“这些碑不是试剑的,是镇魂的!”
林野的星轨镐突然嗡鸣。
他反手握住镐柄,往地上一砸——矿脉地底下传来百道轰鸣,像有无数执镐的手在敲岩顶,像有无数被封在碑里的魂在喊:“还我命来!”
云崖子踉跄后退一步。
他的剑心被那股怨气撞得生疼,仿佛有千万把镐头在凿他的道心。
青玉女的手指扣住生死簿,指节发白——她看见林野脚下的星轨裂痕,正与归墟门的封印图慢慢重合。
“第一轮,林野——胜。”她的声音比之前轻了些,像是怕惊动什么。
林野弯腰拾起星轨镐,镐刃上还沾着锁灵阵的碎片。
他抬头望向青云台深处,那里有座被云雾遮住的阁楼
“这才第一锤。”他对着风说,声音轻得像句自言自语,“门,还没真正敲响。”
试剑台的阴影里,一只墨色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。
乌鸦爪下的铜片闪了闪,上面的星火双纹突然亮起来,映出林野脚下的星轨裂痕,和试剑碑里的封魂钉,像幅即将裂开的画。
“双刃将出,天条裂矣。”有人在阴影里低语,声音被风揉碎,散进青云台的雾里。
林野擦了擦镐刃上的血,转身走向后台。
他能感觉到,试剑台地底传来的震动还没停,那些被镇压的魂还在敲,一下,两下,像在给他指路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试剑帖,小桃的名字还在上面烫着。
今晚,等月亮爬上矿脉顶,他要带着星轨镐,去试试那地底的门——到底是锁着魂,还是锁着……别的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