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源分配会设在外门主殿。
林野进去时,七峰执事正围在主位前吵得面红耳赤。
看见他只提着柄新镐进来,管账的刘执事先冷笑:外门首座不带令符,倒带柄破镐?
带它就够了。林野走到主位前,将镐往石座上一插。
一声,整座大殿都晃了晃。
七十二条支脉的震颤顺着地脉传进来,刘执事案上的算盘噼里啪啦全散了架。
林野望着那些滚到脚边的算珠,想起三年前他被抽了三十鞭后,替玄玑阁算矿税时,也是这样的算珠,每颗都沾着矿奴的血。
我立三规。他声音不大,却像敲在每个人心尖上,一、凡采石者,自取自用,超额可换资源;二、伤者由公库供药,工钱照付;三、死者刻名于碑,家属抚恤三代。
话音未落,立规镐突然嗡鸣。
地脉里的血石晶粒如暴雨倾盆,在大殿地面铺出三条赤红的轨道,直通七峰仓库方向。
刘执事刚要拍案,忽觉脚下一空——他管理的青竹峰地脉,竟断流了!
灵气!青竹峰灵气在跌!
我的赤焰峰也断了!
执事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。
风语童不知何时站在殿角,他的耳朵动了动:地脉在说...选新规,或者...饿死。
殿门突然被推开。
白袍判抱着卷生死令走进来,玄色法袍上还沾着内门的晨露。
他走到立规镐前,将生死令轻轻放在镐下:此令,从此听镐。
林野看见他眼底有笑意。
那笑意和三日前他说你赢了时不同,更像在看一颗终于破岩而出的幼树。
山门外的雷峰顶上,雷烈攥着那柄曾斩过三十个监工的剑。
剑气在他指尖游走,好几次要冲出去掀翻大殿的瓦,但最终只是垂下手,望着殿内映出的红光喃喃:原来...规矩也能长出血。
当夜,火簪儿握着立规镐的仿制品站在新矿道口。
她的辫子上还系着三年前林野用草茎编的蝴蝶结,此刻却把镐往地上一杵,脆生生喊:都跟我来!
今日挖的石,一半归公库,一半归自家!
林野站在山门最高处,望着矿洞方向星星点点的火把。
那些火把比从前亮得多,因为每个矿奴手里都举着块血石——按新规,他们可以留半块自用。
你们用千年吃人。他望着内门方向的重重宫阙,声音轻得像风,我用一月立新...接下来,该算总账了。
万象天珠在他心口发烫。
系统的轰鸣比往日更清晰:【完成外门立规,解锁执念具现·永恒——可永久铭刻一道牺牲意志于地脉,化为规则之基】。
他眼前浮起道虚影:百个矿奴举着镐,在晨雾里凿山岩,镐落处,金光刺破了千年的阴云。
内门最深处的玄玑阁里,那个总穿白袍的身影正抚着块玉简残片。
残片上的字已经模糊,只余归墟之门四字。
他望着外门方向的红光,轻轻叹了口气:新镐已立...旧山,该塌了。
立规镐铭定三日后,外门七峰的晨钟比往日早了半柱香。
敲钟的小杂役发现,钟身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——像被镐尖轻轻划的,却怎么也擦不掉。
而矿洞方向传来的号子声里,多了句新唱词:镐在手,老子就是规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