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疏影紧紧攥住那块染血的粗布包裹,感觉它重逾千斤。这里面,就是“青蚨”用生命守护的、“海防图钥”的秘密吗?
“耶律宏……明日……可能要亲自提审你……”老狱卒抹了把脸,强行镇定下来,语速极快地交代,“阿里罕那边……我会想办法递话……但成不成……看天意……西南角楼……戌时三刻……记住,只有一次机会!”
说完,他不再停留,深深地看了江疏影一眼,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——嘱托、期望、以及一种仿佛完成了最后使命的释然。他猛地关上小窗,脚步声匆匆远去,消失在甬道的尽头。
牢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。
江疏影靠着冰冷的墙壁,剧烈地喘息着,心潮澎湃,难以自抑。“青蚨”的牺牲、老狱卒的身份、手中这血染的包裹……一切都发生得太快,太震撼。
她颤抖着手,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块染血的粗布。
里面包裹着的,并非她预想中的图纸或钥匙,而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令牌!令牌只有半个巴掌大小,边缘有些磨损,正面浮雕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云雀,背面则刻着密密麻麻、如同星图般复杂的细小凹点和线条,触手冰凉,质地坚硬非凡。
这是……某种信物?还是密钥本身?
她翻来覆去地查看,除了那云雀图案与“飞雀营”有关联外,一时看不出其他端倪。那背面的星图线条更是晦涩难懂。
“青蚨”用生命守护的,就是这样一枚令牌?这如何能成为“海防图钥”?
她蹙紧眉头,仔细回想“青蚨”血书上被污损的最后几个字——「海防图钥藏于……」。藏于何处?难道这令牌是开启某个藏匿点的钥匙?而藏匿点,就在这登州水城之内?
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。但她知道,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。耶律宏明日可能提审,这意味着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。必须在提审之前,想办法逃出去!
将青铜令牌贴身藏好,与“青蚨”的玉片放在一起,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老狱卒的话上。
阿里罕……西南角楼……戌时三刻……
希望依旧渺茫,但不再是毫无光亮。
她将那块包裹令牌的、染着“青蚨”和不知名前辈鲜血的粗布,郑重地折叠好,收入怀中。这不仅是信物,更是一种精神的传承,一份沉甸甸的责任。
她靠在墙上,闭上眼睛,开始积攒每一分力气,同时在心里反复推演着西南角楼附近可能的地形、守卫分布、以及如何利用那转瞬即逝的换防间隙。
戌时,很快就要到了。
这一次,她不是为了自己而逃,更是为了完成“青蚨”和那位老狱卒,乃至无数未曾谋面的志士的未竟之志。
血书残襟,托付的是超越生死的孤忠。而她,必须成为那道撕裂黑暗的孤光。